龙不与蛇居,猛虎不同羊群为伍。
在实力为尊的武者世界,等级便是如此的森严而明确。
前来参加武道会的化劲强者约有一百多人,三五成群地站着,彼此相隔数米,周围空出一大圈。
他们毫无疑问位列金字塔的上层,每个人都掌控着不俗的力量,或是一派之主,或是一地之豪。
罡劲避世,丹劲不出,他们就是炎黄武术界的中流砥柱。
“欧阳兄,一别经年,不知近来可好?”人群中,一位面如冠玉、身材颀长的中年男子含笑问道。
在这位中年男子对面,站着个身高八尺、强壮魁梧的大汉,相貌方正,浓眉虎目,颔下长着半寸短须,皮肤呈古铜色,裸露于外的肌肉宛若钢浇铁铸。
“勉强过得去。”
大汉抬手摸了摸头发,声若洪钟:“兰兄,听说你前些日子成功突破瓶颈,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可喜可贺。”
“侥幸而已。”
被叫作兰兄的中年男子倒是非常谦虚:“和那些天之骄子比起来,我这点微末武功,根本算不得什么。”
“哈哈,过分谦虚等于骄傲,兰兄又何必妄自菲薄。”
大汉用力拍了拍中年男子的肩膀,随即话锋一转:“那些所谓的天之骄子,其实也没什么了不起,在某些高手眼里屁都不是。”
“哦?”
中年男子不动声色地后退半步,躲开大汉蒲扇般的手掌:“多年不见,欧阳兄还是这么心直口快。”
“有感而发罢了。”
大汉面露回忆和唏嘘交织之色:“我曾见过真正的天才,他是少数能让我心悦诚服、甘拜下风的人,假如......”
大汉的后半句话戛然而止。
他双目圆睁,直勾勾地盯着中年男子身后,眼中流露出无法掩饰的震惊。
中年男子心有所感,猛然扭头,顺着大汉的视线望去。
三道人影映入中年男子的眼帘,分别是一男两女,相貌俱都非常年轻,即使是看起来年纪最大的男青年也不超过二十五岁,与周围那些初入江湖的普通后辈似乎没啥区别。
但中年男子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思绪急转,悄然分出一缕气机,试探着伸向对面的男青年。
男青年身形修长,外貌普通,穿着毫不起眼的黑色练功服,没有任何特异之处,然而举手抬足之间,却带着某种浑然天成的韵味。
他显然察觉到了中年男子的试探,眸光微转,偏头朝中年男子看来。
下一刻,两人的目光当空碰撞。
“轰隆!”
中年男子耳畔仿佛有惊雷炸响,难以形容的危机感和恐惧感,在十分之一秒的时间里席卷全身。
“呃!”
中年男子喉咙中发出一道意义难辨的怪声,面孔刹那间变得苍白如纸,细密的冷汗从额头渗出,身体开始无法控制的战栗颤抖。
当你凝视深渊时,深渊也在凝视着你。
其势如山海,其威如渊狱。
在武术界中颇有身份的中年男子脑海内一片空白,完全被青年的眼神吓住了,瞠目结舌,愣在当场。
旁边大汉发现了中年男子的异样,赶紧上前半步,硬起头皮挡在中年男子前方,迎着青年淡漠的目光抱拳道:“林重阁下,请原谅我朋友的无礼,他并非有意冒犯。”
青年正是林重。
虽然苏家想派人护卫,但林重不愿兴师动众,更不愿闹得人尽皆知,所以只带着陈青和雪乃两人前来参会。
京城国术馆前聚集了这么多的武者,兼之林重又刻意保持低调,收敛气息,故而一直未曾被人识破,直到遇见熟人。
没错,大汉确实算得上林重的熟人,洪拳门门主欧阳淳,曾经在西南行省武术交流会上与林重打过不少交道。
“欧阳门主,我们又见面了。”
林重从中年男子身上移开视线,望向欧阳淳。
看在对方的面子上,他决定放中年男子一马。
其实,对心高气傲且注重隐私的高手而言,擅自动用气机试探无异于挑衅,中年男子有错在先,林重就算把他教训一顿也没问题,只是那样有小题大做之嫌。
“没想到林重阁下还记得我。”
欧阳淳明明是一门之主,在武术界中地位不俗,并且交游广阔,此刻见林重开口打招呼,竟有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用肩膀顶了中年男子一下,责怪道:“兰兄,还不快点给林重阁下道歉!”
中年男子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浑身冷汗淋漓,看向林重的眼神隐含惊惧,经欧阳淳提醒,当即毫不犹豫地拱手行礼:“林重阁下,鄙人兰长陵,无心之过,还请恕罪!”
他一拱到地,久久不敢起身,姿态放得很低,毫无化劲宗师的威严。
“下不为例。”林重淡淡道。
“多谢阁下!”
名为兰长陵的中年男子长舒口气,直起身体,脸上浮现如释重负的神色。
周围的化劲武者哪个不是耳目灵敏之辈,听到兰长陵和林重的对话,霎时间,至少有十几道目光朝林重看来,震惊、畏惧、尊敬、疑惑......种种情绪,不一而足。
林重面如平湖,波澜不惊。
还没等众人有进一步反应,一道悠扬洪亮的钟声,陡然在京城国术馆上空响起。
“当!”
这道钟声似乎是个信号,原本喧嚣嘈杂的广场为之一静。
那些正在高谈阔论、窃窃私语的武者们,不约而同地停止交谈,向京城国术馆的门口投以关注的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