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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浮世斋隐于水雾之中,小桥流水、绿柳粉荷,仿若止于画中的瑶池仙境。
而这一副静止的画卷被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打破,清早出来采集露水的子悠闻声,站起身来看到由远及近的身影。
“公主?您怎么来了?”
慕云漪与浮世斋的丫头们向来很熟,也从来很少端着架子,只是这一次,她并没有露出笑脸,神情反倒极其严肃,对子悠道:“本宫来浮世斋何时还需要提前通报了不成?”
“奴,奴婢不是这个意思。”
大约是从没有见过慕云漪这般疾言厉色,起身来:“小漪漪,你回来了?”
“主子,公主她……”跟在慕云漪身后的子悠看着孟漓,似有为难之色。
“无事,是小漪漪又不是旁人,子悠你先退下罢。”孟漓仿若无事地摆了摆手。
“是,主子。”
而原本在屋内伺候茶水的子鱼,为慕云漪添了一杯梅子茶后亦退了出去。
屋内只剩下慕云漪二人后,她瞪着孟漓直接开口道:“人呢?”
“什么人?”孟漓十分自然地展了展自己有些皱了的下袍,神色清明。
“不必跟我装糊涂,慕修,慕修在哪里?”
“慕修?”
“你不要告诉我,你不知慕修活着。”慕云漪目光尖锐到让孟漓感觉到近乎冷漠,这是她对于孟漓从未有过的陌生。
“不错,我知道慕修活着,可此时他不在这里。”
“所以,你很早之前就知道,他还活着,并且帮他一起瞒我,骗我。”慕云漪的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可她的周身几乎可见一股寒意正在一寸寸地向孟漓爬来。
“是。”面对慕云漪的咄咄逼人,孟漓的目光亦没有躲避,正视于她。
“为什么?”
“因为我也没有把握,究竟,他能不能活下去。”
孟漓鲜少说出“没有把握”这种词眼,而除此之外,她更是在其话间听出了旁的关键,“没有把握?你是指当时,还是……”
“没错,直到现在,我也没有把握,他的身子能否撑下去。”
“为什么,他明明已经活过来了,不是吗?”慕云漪上前一步,身上原本的戾气瞬间褪去,变成了茫然与慌乱。
“他能活过来原本就是逆天而行了,可他尚未恢复完全,便执意下山,在虚浊峰中强行运功不说还受了重伤,哎,他这不是在提前耗命吗……”孟漓叹息着。
“你师父呢?你师父可有旁的法子?”慕云漪不敢顺着孟漓的话继续想下去。
“小漪漪,你应当猜到的,慕修之事,我师父怎会没有出手,这回单单凭我也没办法逆天转命。”
慕云漪沉痛的闭上双眼,“他,当初受了很多苦吧。”
“慕修当时仅存了半口气,几乎是被揉碎了骨血,被一点点重铸,每日十二个时辰有人不断看着才勉强续了命。”
“慕修,慕修……”他吃了这样多的苦楚,而上次在寒冰墓室中相见时,竟如同什么也没发生一般,还在拼了命地护着慕云漪。
“所以我没有告诉你,小漪漪,对不起。”言及此,孟漓的目光暗淡下来,“我真的没有把握。”
话已至此,慕云漪心中的怨气纵然没有消散,却也不会继续埋怨孟漓了。
“孟漓,他果真不在这里?”
“他如今真的不在我这里,况且你方才也已经自己查看了浮世斋上下,不是吗?”
“慕修你究竟去了哪里……”
“我想,慕修定会主动回来找你的,毕竟他所做的一切,皆是为了护你。”孟漓尝试着说着连自己都没有底的话安慰慕云漪。
慕云漪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
“小漪漪,一路上也疲乏了罢,你且等等,我这便去给你做你最爱吃的……”
“不用了,我先走了。”说罢,慕云漪便匆匆转身离去。
而孟漓口中未及说出口的“青梅羹”到底是咽了回去,垂下眼眸,徒留一声轻叹。
慕云漪离开浮世斋后,马不停蹄地去往洹山雾隐峰,无庸的草庐,她不死心,想着若不是在孟漓这儿,慕修会不会在无庸那疗伤?
结果却并没有如她所期所盼,无庸告知了她同样的话,慕修的确经无庸与孟漓师徒二人之手医治,而现如今,慕修的确不在雾隐峰草庐之中,无庸上一次见到慕修时,便是早在慕修执意前去无相之墟前。
出了雾隐峰,慕云漪举目四望,山川峻岭、河流草木,分明是充满生机的画卷,却让她心中骤然生出无力与绝望,甚至她心底有一个声音在问自己:是不是那时在冰室中是最后一次见到他,或者……那时见到的慕修,根本只是自己过于思念他的幻觉,他终究还是回不来了……
西穹皇宫的承光殿,作为慕云铎的寝宫正殿,他却很少出现在其中,最主要的原因便是由于他总觉得这宫室太过明亮,待在里面真真是不自在。
可是钦天监和礼部却执意说这承光殿与慕云铎的八字最为相和,对于国祚兴邦是最好不过的,拗不过那些老家伙们,只好将此处作为起居寝殿,但大多时间他都自个儿猫在偏殿,落个清净。
这会子,小钰子战战兢兢地立于慕云铎旁边,额角渗出细密的汗水却不敢擦拭,他自小六岁便入了宫,怎么也算是宫中的老人儿了,可面对这位西穹新帝,却实在是难以摸透脾性,更是不知道为何皇上登基后便直接升了自己为宫中的首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