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正深口口声声说什么谢氏心软,总有一天会妥协,她安静听着,心中却是连连冷笑,心软?就算她仇希音能算心软,她谢探妙都算不上!
谢探微显然也对仇正深的话嗤之以鼻,从鼻孔里哼出一声。
仇正深默然俯身作揖,谢探微见他这副模样,嫌弃撇了撇嘴,不想再与他扯皮,换了个话题,“音音,我们用朝食吧?”
仇希音点头,又问,“父亲用过了没有?也陪我们一起吃一点吧?”
仇正深却是已经和谢氏一起用过了,又要去上衙,叮嘱了几句,便先走了。
仇正深走后,谢探微突然想起来,“哎,对了,我带了几个丫鬟给你,你身边就没一个得用的,一个小丫头片子都拦不住”。
仇希音下意识要拒绝,谢探微拦住她的话头,“给你,你就接着,她们帮你将身边的事都处理清楚了,也省得你劳心费神的,这么好的脑子给我好生用到读书习字上,别理会那些破事”。
仇希音抬眼看着他郑重的神色,就粲然笑了起来,重重点了点头。
谢探微伸手摸了摸她毛躁躁的黄毛,开口,“带她们进来”。
和所有第一眼见到阿左和阿右的人一般,仇希音一见她们就乐了,“姐姐叫阿左,妹妹叫阿右,有趣有趣儿!”
谢探微又指了指站在姐妹二人前的慧中,“这是慧中,最是精明能干的,给你管院子”。
仇希音一拍手,“那可好,现在左右中都有了,哪天再来个阿上和阿下,可不就集齐了?”
谢探微也不由笑了,“好,我帮音音物色着,争取早日再将阿上和阿下送过来”。
仇希音命黍秀带她们下去安顿,好奇问道,“小舅舅,你从不用丫鬟的,从哪寻来的她们?”
谢探微端起茶杯送到嘴边,尴尬笑道,“这不是先养着,好日后伺候你小舅母么,现在便宜你了!”
仇希音只当他尴尬是因着提起什么“日后的小舅母”,笑道,“那小舅舅日后可千万别和小舅母提起这一茬,免得小舅母怨小舅舅偏心,倒是音音的罪过了”。
甥舅二人说笑着用了早膳,谢探微便命备马车赶回谢家弄,仇希音又练了一个时辰字,将谢探微指点的地方巩固得差不多了,命准备了个食盒往琴语院而去。
在见到仇不遂的一瞬间,仇希音就明白了,仇正深肯定是已经跟仇不遂说过什么,否则她绝不会是这般心情畅快,神采焕发的模样。
仇不遂心情好,仇希音自然不会煞风景的说谢氏绝对比她,比仇正深想象的都要固执,她若是想如愿嫁给谢嘉木,肯定还要有许多波折。
更何况,谢老夫人和丰氏估计也不会安安生生坐视谢嘉木娶进她们不喜欢的媳妇。
许是心情好,仇不遂没有理会谢嬷嬷不许她下床的禁令,带着仇希音去看她的藏书。
她们姐妹的主屋都是一连拖五间屋子,正中是正厅,用于起居待客,正厅东西两边分为东厢和西厢,东厢西厢又各分为次间和里间。
东厢里间又用八扇美人屏风分为卧室与稍间,稍间做书房之用,次间则摆放琴棋绣绷等日常用品,西厢则用做藏书和来客歇息之所。
仇不遂的藏书摆满了整个西厢次间,想来也是爱书之人,她带着仇希音转了一圈后,抽出三本书放到仇希音手中,笑道,“我听说妹妹正在练字,这几本字帖虽算不得顶好,却也是当日我练字时父亲费尽心思帮我寻来的,我留着无用,转送给妹妹,妹妹能得小舅舅亲自教导,勿要勤勉才是”。
三本字帖中有两本是当世名家之作,已可算是珍贵,第三本竟是前朝书圣在国破家亡时之绝笔国破帖,历来为本朝人追捧,只时日久远,所传俱是摹本,真迹早就无处可寻。
仇希音翻了几页,只她对此一窍不通,根本看不出到底是真迹还摹本,抬头询问看向仇不遂,仇不遂轻笑点头,“父亲说是真迹,应当不会出错”。
仇希音想到紧紧捏在仇正深手中的清明上河图,如果仇正深连清明上河图都能弄到,有国破帖也不是不可能的。
仇希音合上国破帖,往回送了送,“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仇不遂又将她的手往回推了推,笑道,“你知道的,我不喜此道,留在这里也是明珠蒙尘,你好生收着,就算用不上,拿去与小舅舅做个谈资也是好的”。
是了,小舅舅定然是极喜欢的——
仇希音迟疑了一会,转手交给红萝拿着,俯身行礼,“那妹妹就收下了,姐姐这份心意,妹妹记着了”。
仇不遂伸手拦住,笑道,“在我这也用不着,哪里就值得你记着了,来,过来与我说说最近京中又发生了什么新鲜事儿?”
仇希音又与她说了会闲话,才从袖中抽出一封信来,“二姐姐,我去看大表哥了,还跟大表哥说,你嘱咐他好生养好身体,这是大表哥给你的回信”。
谢嘉木当时是给信封上了火漆的,但他做贼心虚,信封上一个字都没写,仇希音就十分坦然的拆了信,然后重新换了个空白信封,上了火漆,方便又快捷。
仇不遂接了信,却不打开,迟疑看向她,仇希音弯眉,“二姐姐放心,谁都不知道的,大表哥写信时,我把表哥都支走了”。
她说着十分识趣的告辞离去,不管谢嘉木最后的态度如何,这封“信”给了仇不遂,让她有个警觉总是好的,仇不遂不愿在她面前读信,她对看仇不遂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