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想着就见莲生亲倒了杯茶送到她手边,语带关怀道,“既然那赖嬷嬷已死了,就不要时时记着,多思伤神”。
仇不恃惊讶看向莲生,你不是和尚吗?听说死人了,怎么是这个反应?
萧寅笑道,“久闻莲生大师佛法精深,尤善批命,不瞒大师,我今日此来就是因着近日噩梦连连,实在心中不安,想请大师指点”。
莲生尚未答话,仇希音好奇开口问道,“莲生哥哥,你谁都管批命吗?”
莲生合十,“佛渡有缘人”。
“那你批命收银子吗?”
莲生诚实道,“收”。
仇希音哈哈笑了起来,又问道,“那殿下是有缘人吗?”
“殿下贵不可言,命格又岂是贫僧肉眼凡胎能瞧见的?不过殿下——”
莲生恍然顿住声音,合十行礼,“殿下,贫僧失礼”。
萧寅捏着棋子的手微紧,“出家人慈悲为怀,还请大师指点”。
莲生摇头,“请殿下恕罪”。
仇希音问道,“莲生哥哥,那我是不是有缘人?”
莲生面色柔和下去,“音音想知道什么?”
晚风吹来,吹得仇希音发髻上响铃簪叮咚作响,仇希音的声音随着叮咚的铃声轻柔响起,“我想知道太子殿下夜夜噩梦主兆为何”。
莲生垂头轻声念起经来,萧寅惊讶看向她,仇希音朝他挑眉一笑,落下手中棋子,“殿下,轮到你了”。
萧寅恍了恍神,拈起一枚棋子,落下。
两人都没再说话,凉亭中只余下莲生的诵经声和偶尔的落子声,仇不恃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明明他们都坐在她身边,她却有种他们牢牢形成了一个圈子,将她远远的排挤在外。
她没来由的就觉得伤心,还有点委屈,只萧寅在,她不敢甩手就走,了起来,转眼看向还在呆呆啃着手指甲的仇不恃,“四妹妹,别啃了,殿下都看你十五次了”。
仇不恃一呆,忙将啃得满是口水的手缩到了背后。
仇希音笑道,“我记得我小时候也是喜欢啃指甲的”。
莲生笑着点头,“太夫人为了改正你这个习惯,天天趁你睡着往你手指涂黄连汁,涂了一段时日,你就再也不敢啃了,不过,我倒是觉得你啃手的模样十分可爱”。
他显是想起了旧事,脸上笑意柔和,连自称贫僧都忘了。
“记得绿萝裙,处处怜芳草,”仇希音笑意清浅,“是莲生哥哥疼我,才会觉得我连咬手指也可爱,殿下就绝不会这般想了”。
萧寅面色微沉,仇希音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四妹妹即将是殿下的正妃,殿下既请我帮忙,我也想请殿下记得,记得绿萝裙,处处怜芳草”。
她说完拉着仇不恃站了起来,“走吧”。
仇不恃愣愣啊了一声,被她拉着站了起来,却还是忍不住回头瞧了萧寅一眼,才随着她走了。
莲生摇头失笑,“音音这副嘴硬心软的模样真是可人疼”。
萧寅不咸不淡道,“大师是记得绿萝裙,才会处处怜芳草”。
莲生淡淡一笑,“音音话说得虽不客气,却是为殿下好的,太子妃之于殿下,便如殿下之于天下,储君不稳,天下不安”。
萧寅低头合十,“还请大师教我”。
莲生合十还礼,“殿下是音音至亲,贫僧便多嘴一句,殿下今年或有大劫,应在西北,望殿下慎之”。
萧寅面色微白,“应在西北,能否请大师说明白一些?”
莲生再次合十,“贫僧此言已然破例,还请殿下恕罪”。
萧寅抬头面色恳切,“大师,大师如能施以援手,本宫定然终生不忘”。
莲生微微一笑,“贫僧还以为贫僧与音音已然伸了援手,足够叫殿下终生不忘了”。
这却是在讥讽他过于贪心了!
萧寅面色微变,莲生再次合十,“贫僧还有俗事,告辞,殿下请便”。
莲生转身的一瞬间,萧寅的面色彻底阴沉下去,自邓文雅生下萧麒萧麟,加上母妃被降,现在连个闺阁少女都敢教训他,连个和尚都敢讥讽敷衍他!
西北?应在西北?这样的话说了与没说有何区别?
他刚刚经历了母妃被降位份的风波,到底是谁又要算计他,莲生那个和尚邪门的很,说得话十有八九是要应验的……
…………
……
第二天苏妃就遣了人来仇府,召仇希音和仇不恃进宫,仇希音本就打算哪天进宫一趟,如此倒是正好,不顾莲生的担忧,很痛快地应了下来。
仇不恃显然还未从那天的打击中回过神来,一路恹恹地没什么精神,仇希音也不管她,顾自看自己的书。
这次再进玉清殿,苏妃没再敢叫她们在天井罚站,玉清殿的宫人见了她们似乎连脚步都轻了三分,恭恭敬敬请她们进了正殿。
这是重生以来,仇希音第一次见苏妃,和上辈子并无太大区别,容貌艳丽,衣着奢华。
上辈子萧寅即位后,尊李皇后为太后,苏妃为皇太贵妃,她向来不喜与人交际,偶尔实在推不过进宫,也从不多话。
她听外人评价这位皇太贵妃十分跋扈暴戾,只在她面前,她却总是笑意盈盈,还总爱夸她“聪慧内含、姝丽其外”。
只不过,宁慎之一死,她在她面前也就表里如一地跋扈暴戾了,难为她惦记她,自己出宫不便,就三番五次地遣身边的嬷嬷各种“好言安慰”她。
不是还有凤知南和仇正深在,那位皇太贵妃还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