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从华清阁下班,周承修在门口等祁钰。过了两分钟,祁钰蹦蹦跳跳地出来,坏心大起,从周承修背后猛地一拍,正在毫无防备抽烟的这位差点被鼻腔里的烟呛死。
祁钰也吓得不轻,一副做账做错了几十万,五雷轰顶的神情,急得围着周承修团团转,手掌小心翼翼地轻拍着他的背。
“对不起……”祁钰小声说。
周承修抹掉被呛出的眼泪,顺过气,见祁钰这幅可怜巴巴的模样,一不小心笑了出来。
祁钰看他没事,这才松了一口气。
“刚才经理说我们周末没班。”
“嗯。”那还不错,周承修想,周末应该可以去酒吧街那边找找调酒师的工作,或者干脆在宿舍准备考试。
“卓凡他们周末要去郊区野营,有女朋友的带女朋友,没有的带男朋友。”话音刚落,惊觉口误,连忙解释:“啊呸,不是,就是,男性朋友。”
周承修假装自己没听清,“什么?”
祁钰嘻嘻哈哈试图蒙混过关。他转了身倒着走,直视着周承修的眼睛:“去嘛。这周末有风有太阳,那边风景一定特别好。”
周承修答:“我还是在宿舍复习……”
“你智商那么高,我写两个小时的题,你半个小时就写完了。”祁钰说:“两天不看书不会考第二的啦!”
话还没说完,祁钰的后脚跟踩到一块小石子,失去平衡,就要往后倒去。周承修眼疾手快地一把拉住他,将他往自己身前带了一带。距离比之前要近,气氛更是微妙。
祁钰自然也感觉到,有些害羞地抬头。
周承修叹了口气,终于松口:“好,我陪你去。”
野营的地方并不是非常陡峭,攀爬较为轻松。一行人约莫花了一个钟头,便到达了目的地。男人搭好帐篷,燃起篝火,天色已暗。这里视野极佳,远远能得见城市中心的繁盛灯火,与天上若隐若现的星辰相得益彰。
一行人围坐一圈玩杀人游戏。周承修虽然没玩过,但天赋异禀,上手很快,回回杀得敌方哭爹喊娘的。一直玩到快凌晨,有女孩儿喊困,这才作罢。
帐篷与帐篷间隔得很远,祁钰当然与周承修睡一个。
周承修似乎很快入睡了,祁钰看了看没信号的手机,辗转反侧。等了很久,祁钰实在睡不着,轻声喊了一句:“周承修。”
“干嘛。”声音沉稳,显然是没睡的。
“靠,你没睡啊。”
周承修发出一声鼻音,算作回应。
“我好无聊,睡不着。”
“玩会儿手机。”
“没信号。”
“……”
两个人又不说话了。过了好久,感觉天边的月亮都显而易见地移动了位置,祁钰不知哪来的勇气,凑过去,在周承修的嘴唇上轻轻一吻。
周承修一把抓住他的手。
黑暗中,祁钰的心脏快速跳动,离彻底爆炸也只有一步之遥。他知道周承修在看着自己,只是他不知道那眼神到底有多复杂。
最后,周承修放开了他的手,平静地说:“快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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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源川的秘密基地,很快成了周承修的秘密基地。高三的课程很难,但周承修总能抽出时间来,和方源川在工厂里大肆云雨一番。
方源川从来没什么好话可说,提上裤子就翻脸不认人。但周承修沉溺于他在自己身下时既隐忍又浪荡的模样,日深一日,无法自拔。
周承修下了课,写完作业,就要出门去工厂见方源川。周匀却拦下了他,找他要钱。周承修与他话赶话地争吵起来。
本该意气风发的十八岁,应当鲜衣怒马的年纪,周承修却与这些统统无缘。年轻的他觉得委屈又愤怒,在周匀难听的谩骂下夺门而出。铜钱县的晚上黑咕隆咚,只有几条为做政绩而潦草铺就的大路上有些许灯光。
很久以前开始,周承修就觉得这地方像一头怪物,沉默地张着大口,等待着他彻底投降,沦落为另一个周匀的那一天。
他心里恐慌极了。
周承修赶到工厂时,正装碰上方源川的车要离开。他站在已经发动的卡车前,显得有些渺小,螳臂当车一般。方源川从驾驶座上探出头来,骂道:“想死啊你?”
“你要去哪?”周承修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