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二十
今日与方直开怀畅饮，喝得舒爽，但不知不觉间却已觉肚胀，怕是要找些消食健脾、行气消瘀的药材来熬了。
——六月二十五
今日教书时便察觉到脾肺气虚，脾胃虚弱，倦怠乏力，气短多汗，晚膳食少，实乃护理不当。
——七月初一
今日去纪先生家用膳，聊得颇为开怀。回到家中，坐到桌前，方察觉温热发病、咽喉肿痛，急需清热解毒、凉散风热。
——……
方直沉默地看了一会，突然问道：“向南，消食健脾的药材都有哪些？”
楚向南不假思索：“有很多，比如梧桐子、稻芽、麦芽、山楂等等消食药都可以消食健脾的。”
方直疾步走到药柜前，细细寻着这些药斗子。他找到稻芽的药斗子，取下来，把里面的药材倒在桌上，将药斗子安置好，双手沿着药斗的笔直边缘一寸寸细细摸着。像只潜藏的兽般，骨节分明的手缓慢而谨慎地滑在药斗子的外侧，仔细搜过一遍却未果，于是这双手便又进到药斗子内部，同样不放过一丝一毫。
突然，方直的手一顿，似是找到了什么，在药斗子内部的一块地方上摩挲起来，指尖一用力，竟撕下来半个手掌大小的方形薄纸。
那块纸与药斗子的木色如出一辙，质感似木，平平整整粘在药斗子内部，隐藏极好，若非仔细摸索，十有八九是摸不出来的。
梁方绪看着方直这一举动，头脑愣愣的，直到方直出声：“这只是那张纸的一半，还有另一半。”
楚向南举着另一张纸条摇了摇道：“你看看是不是缺了这一半。”
在他手的旁边，是梧桐子的药斗子。
梁方绪：我真的可以辞职回家种田了！
“这是当初崔原接受金家贿赂的详细证据。”方直将这两半张纸拼在一起，眼神意味深长，“看来他们要找的就是这个，还真是至关重要的东西呢。”
崔原，乃博雅书院尉兴堂驻堂先生。
楚向南拿起桌上那一沓纸卷，挑出来最近一月的手记，道：“看来这些，也都是了。”
“额，楚公子。”梁方绪拿着手记，一脸不知所措，“我这里有一则脾肺气虚的手记，应该去哪找呢？”
楚向南手下也忙着不停，张口就道：“黄芪、白术、甘草，你先试试这几个。”
方直叫道：“向南，温热发病，咽喉肿痛——”
“这个就比较多了。”楚向南拿着方才凑齐的三张半页的纸，小心翼翼地粘起来，“你先找找苦木、金银花、大青叶。”
“好——”
“润肺止咳，化痰清肺——”
“川贝母、百合、枇杷叶，先看这几个。”
“咳，那个，补阳呢。”
“……鹿茸、肉桂、阳起石。”
“向南原来你连补阳药也这么清楚啊，真真是人不可貌相。”
“闭嘴，方直。”
“眼疾。”
“菊花、决明子、枸杞子。”
就在楚向南觉得身心俱疲、快要动手掐死二人的时候，这些证据终于被找齐。楚向南长出一口恶气，便凑在方直身边，三人挨在一起一张张地翻阅，越看心越沉。
“梁大人，这些罪状可以让他们得到什么惩戒？”
梁方绪将手捏得咔咔作响，“严重违背书院开立律条，完全可以尝尝坐牢的滋味儿了，没个十几年出不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