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去,年轻男子眼中哪还有方才的贪念,满满的都是灵慧与缜密,还有对他的一丝嘲笑。
话语间,梁方绪已然走到二人跟前,“在哪?”
那男子对梁方绪行了个礼,指着崔原的雕像道:“大人请看。雕塑已经很久没有打理,上面布满藤蔓与青苔,可唯独这只右睛,光滑锃亮,与布满灰尘的左眼完全不同。”
崔原已经说不出话,整个人像是被大雨浇得透彻颓然,面如死灰。
“很好。”梁方绪上前一步,轻轻摸上雕塑那只右眼。眼珠果然可以转动,梁方绪将它转了一半,雕塑后面的那块地赫然开了一个孩童般大小的口子,伴随着青石板沉重的挪动声一同传入众人耳蜗中的,还有仿佛是回声的、几个人闷闷的□□声。
梁方绪继续转动着这颗石眼珠,侧头道:“去把方直和楚向南叫来。”
当眼珠转过完整一圈的时候,雕塑后面的密道入口也就全部打开,毫无掩饰地展现在众人面前。里面的人明显是被死死捆住的,嘴也被发不出清晰的声音,听见密道被打开的声音只能拼命地“唔唔”,想引起外面人的注意。
梁方绪率先踏了进去,密道里均匀搁置有微亮的油灯,足够他看清脚下的路。密道曲折而深长,在密道的最尽头,五个只剩中衣的男子被挨个捆在石柱上,衣衫褴褛,破败污秽,蓬头垢面。
梁方绪刚将几人解绑、重新带回苍穹之下,方直与楚向南便急匆匆赶了过来,他拍拍方直的肩,“人找着了。”
方直点点头,看见这五个尚算完好的乞丐,心里一口巨石好歹也算落了地。
梁方绪吩咐道:“把剩下那四个人渣找来,这件案子也该了解了。”
官兵颔首:“是!”
在等待那四人的过程中,崔原一直在官兵重重地包围看守之下魂不守舍地跌坐在地上,口中喃喃道:“完了,这下全完了,一切都败露了……”
直到杀害白熹泽的五人全部到场,梁方绪才示意方直开始揭露这些罪行。
李彦惴惴不安,听闻梁方绪的话便下意识开口辩解:“梁大人,您这是什么话?崔原家里搜出了这些乞丐,与我们有何关系?哪来的罪行?”
可谁知方直还没开口,那边的五个乞丐却齐齐嚷嚷大叫。
“谁说你们能脱得了干系?”
“就是!我们原本只是以为你们这些教书先生善心大发请我们用膳,谁知道你们竟然跑去杀人!”
“这还不止,刚刚竟然还想将我们灭口!”
“太恶毒了,博雅书院出的都是些什么教书先生!”
最后这句话像一颗石子硌进了方直的心里。他微微垂眸,开口道:“好了,既然人都到齐了,那我们也可以正式开始了。有人想要主动坦白吗?”
鸦雀无声,楚向南漂亮的凤眸中划过一丝嘲弄。
“好吧,我就料到你们不会说的。”方直耸耸肩,“那依旧是我代劳,麻烦你们听到错误的地方及时提出来。”
“杀人事件的起因,是白熹泽误打误撞得知了你们受贿的消息,便悄悄地每天打探消息,散学后急忙回家记录下来。这也解释了为什么酒馆老板娘说这七八日他总是买好酒匆匆就回,从不耽搁。”方直继续道,“可这件事还是被你们发现了,于是理所当然地,你们起了杀心。事发当晚,你们先找了五个乞丐来为你们制造不在场证明。”
听到这,一旁的乞丐们义愤填膺,方直莞尔,把主场交给了他们。
一名为首的乞丐清清嗓子,大声道:“那天下午——我不记得是什么时候了——这五个人在福满楼门口找到我们五个,说只要跟他们回去换身衣裳,就能在福满楼吃一顿饭,菜品随便点,不限上限。我们自然欣喜若狂,直接应下。只是要求很奇怪,他们让我们必须给店小二留下深刻印象,最好留下玄色衣袍的那道金边。”
另一名乞丐接上话茬,“我们想着,白给的晚饭谁不要,就一点没犹豫,直接答应了。按照约定时间,我们换好衣裳到了福满楼。店小二迎我们进去,我便挑了个上菜的时候故意撞翻了他的盆儿,把那道金边在他眼前晃了好几次。”
方直挑眉,“然后呢,发生了什么?”
“我们在约定的时间吃完饭,按照规定好的来到这人的家中,”第三名乞丐指指崔原的家道,“就是这儿。他们家的仆人给我们倒了茶,可是茶都没喝够呢他们就匆忙忙赶回来了”
“我们本以为可以走了,谁知他们脸色一变,突然改口说我们必须留在这里。我们哥几个哪肯?福满楼的杂碎生意还等着我们干呢,可这几个人突然把我们拽到院中,打开了刚刚那个密道,把我们推了进去,五花大绑绑在柱子上。”乞丐们面面相觑,似乎还在回味密道里绝望又悔恨的情绪,“后来我们就听见,这几个人说等风头过去了,连我们也一起杀了算了,我们才知道大事不妙。密道里不见一点儿太阳,我们也不知道被关了多久,直到你们赶来,我们才被放出来。”
看着乞丐们将事情一五一十交代地清清楚楚,方直才重新把话语权交回自己手中,他看着自发站在一起的那五个教书先生,忍不住讥讽地笑,“这就是你们制造的不在场证明。接下来,就是你们的作案过程。”
第26章熹泽之死8
“安置好这五人后,你们便一同去了白熹泽的家。也许敲了很久的门,白熹泽才匆匆赶来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