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樾离他们不远,被人押得死死的,满脸不甘:“你们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方直抱着楚向南冷冷道:“当然是我。”
关樾倏地眯眼,恶狠狠睨着他。
“买早膳时我偷偷放了信鸽去易城找长歌,嗯,你们约莫午时就收到信了吧?”方直吹一声口哨,两只雪白的信鸽便从刘掌柜的房间里飞了出来,他伸出两根手指,两只信鸽便一人一根站了上去,乖巧灵动。
长歌回答:“嗯。依你所说,我去找了梁兄,赶了半天的路,傍晚时分到了这附近埋伏起来。”
他又转向关樾,目光带刀,凛冽刺骨:“你陈述承认了所有犯案经过,关樾,你杀我养父母,此仇不共戴天。”
“所以从一开始,你们就是在给我设下圈套。看我自以为是的胜利,看我预料之中的愠怒,看我真心流露的关切。”关樾说到最后一句时,终于看向了楚向南。
“前几日甚是忙碌,为的就是关之元的事情。”梁方绪无奈道,“谁知那边老的刚进去,这边小的也迫不及待了。”
关樾失神看着楚向南一圈圈地解缠绕在身上的厚厚绷带,眉眼低落。他被衙役架起,嘴角带血,双眼却自始至终从未离开过楚向南。
“怪不得你要一直紧紧握着我的剑,是怕我不慎用力之时察觉到你身上的异样。我万万没想到,你会用自身安危来设计我,你赌我舍不得伤你,你知道我有多在乎这个。”
楚向南走到他身前,两指捏住手中的白色细布拎到他面前,而后轻轻一松,嘲讽意味极足,他以同样平静的语气回答。
“当初你设计我的时候,用的是我父母的性命,你知道我有多在乎这个。”他上下打量关樾一番,嘲讽地掀了掀嘴角,“不,像你这种人,大概不知道我有多在乎他们。”
楚向南看着关樾渐渐黯然空洞的眼神,心情却一点点好了起来。他心中无可抑制地升起报复的快感,几乎是春风满面地看着关樾被衙役毫不留情地押走。
如同死水般毫无涟漪的眼神,关樾,原来在你的脸上也能看到这种眼神,你也有这一天。
爹,娘,黄泉安息吧。
断断续续下了三天的大雪终于停了。福华客栈内外均被烛火照的亮如白昼。衙役们忙前忙后搬运尸体,关樾也被押进一处进行初步审问,楚向南与方直则静静地站在一旁。
“这大概是陷入传闻之后的福华客栈,最为热闹的一晚了吧。”楚向南想起刘曦,不免感慨,“真是可悲。”
方直长叹一声,“找到凶手,这是我们能为福华客栈和掌柜做的最后一件事。”
楚向南逗逗停在方直肩膀上的两只信鸽,“信鸽你要怎么办?带回去养起来吗?”
“嗯,当然。”方直也看着两只小家伙,“家里也有不少它们的同伴,应该会相处得非常好吧。”
“方公子,麻烦来一下!”
“哎,这就来了!”方直走向向他挥手的衙役,“向南,我先过去一下。”
“嗯,去吧。”
楚向南不时看看过往的人,直到李妩在身后轻轻拍一下他的肩。楚向南回头,看见是她,放缓脸色。
李妩的襦裙依旧红色鲜艳,一步一晃间尽是万种风情。她站到楚向南身侧,长长叹气:“终于结束了。”
“嗯,是啊,终于结束了。”
楚向南看着女人妩媚柔丽的侧脸,不由得想起了徐驰、或者说是祝鳌,那个陌生而又熟悉的寡言男人。
“不管是徐驰将军还是祝鳌大哥,我们都为他们报仇了。”
李妩一愣:“他们?这是什么意思,这二人不是一个人吗?”
楚向南微微一笑:“没什么。”
李妩也不再追问,过了一会儿道:“你知道我为什么只让你验身吗?”
楚向南脸微红,“你别说得这么含糊其辞,我明明什么都没看见!因为你那一句话,方直跟我闹了好久的脾气。”
李妩哈哈大笑,而后调皮道:“因为我喜欢你。”
楚向南无语道:“再这样我就不把珍珠粉还你了。”
“别别,那个珍珠粉好贵的,我好好说就是了。”李妩安静下来,往时勾人心魄的桃花眼中是满满的宠爱,她伸出手指比划着身高,约莫到楚向南胸膛,“之前我有一个十四岁的儿子,跟你长得有几分相似。如果他再大一些,肯定跟你一样好看。”
“之前十四岁?那他现在多大?”
李妩浅浅笑着:“十四。”
楚向南一下子明白过来,却不知说什么好。
“向南,你说,我到底是不是丧门星啊?”李妩依旧笑着,双眸中却湿漉漉的,像碎掉的水晶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