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什么?”谢扬半天没等到下文。
“没什么。”谢恽转过头,眼不见为净。
谢扬笑笑,拿出手机给何惜年回消息,过了一会儿对面才回:“你叔手劲真大,同情你。”谢扬的笑容僵在脸上,他在心里叹气,这同情分明来得太早了些。
车子接近谢恽的小区,谢扬像平时一样替他安排行程,“你回去休息会,我去给车子加满油再来接你,你出来的时候多穿点,吃完饭不回去了,直接去爷爷那儿。”
“不用了,”谢恽说道,“我跟你爸说过了,中午约了人吃饭,就不过去了。”
“约了谁?”谢扬意外,“谁这么不懂事,大年三十还不让人歇着?”
谢恽没有回答,谢扬又问:“工作上的事?还是……”
“别问了,”谢恽轻声道,“你不会想知道的。”
谢扬愣怔了几秒,嚅嗫道,“那晚上还去爷爷那儿吗,我来接你,行吗?”
谢恽看着谢扬,眼前这张脸年轻帅气,本该是意气风发嚣张肆意的年纪,此刻却眼含血丝,小心翼翼地等自己点头,谢恽心情复杂,一句“不用了”在喉头滚了几番,终究没能说出口。
“等我电话,记得加满油。”谢恽收回眼神,下车时忍不住在他脑袋上呼噜一把,“回去睡一觉,满眼血丝的,回头你爹以为我虐待你。”
谢恽下车后,谢扬给司机报了自家地址,之后便靠着椅背没再动过。他并不感到难过,刚才那一瞬间的惊慌无措过去,此时内心无比平静,他这次回来,早已做了最好和最坏的打算,进一步得一生所爱,退一步守叔侄情深,无论如何,都能熬出一个相伴一生。
大年三十还约人吃饭这么不懂事的人,正是谢恽本人,他前妻一个月前就说要见一面,谢恽拖拖拉拉一直推到今天,和那两年徒有其表的婚姻一样,这顿饭看着精致,吃起来却毫无滋味。
谢恽强打着精神听她抱怨新生活,听着听着终于品出重点,谢恽适时地表示自己很享受目前的状态,无意改变,对面顿时红了眼眶。
谢恽在心里叹气,哪怕他当了多年社会人,一眼就看出眼前这位衣着光鲜打扮时髦的女士留恋的未必是自己这个人,他还是觉得造孽,透过她,谢恽仿佛看到了另一个人。
“谢恽,你这个人就像大棚里种出的水果,看着好看,拿在手上有面子,但是真要吃起来,其实没意思得很。”女士最后只留下这么一句话,一脸失望地走了。
对于这样的评价,谢恽心底是不认同的,但他懒得解释,只撇了撇嘴,目送女士离开。
谢恽在小区门口下车,慢慢踱到家门口时,发现院门前杵着一个人。
“你来这么早?”谢恽被他吓一跳,开门让他进来。
“嗯,我爸说跟我吃饭没意思,吃完饭就赶我去爷爷那儿,”谢扬耸耸肩,状似无意道,“你们吃得挺快啊,没多聊会。”
“没什么好聊的,”谢恽径自去洗脸,声音从洗手间里传出,“她想吃回头草,那也得问问草愿不愿意啊。”
“那你愿意吗?”谢扬跟过去,靠在门框上看他。
“你觉得呢?”谢恽斜他一眼,自己人都站这儿了还问什么废话。
“我觉得她得问问其他马的意见,”谢扬轻轻一笑,眼神黏着他不放,“这么好的草多少马惦记着呢,哪容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我谢谢你了,”谢恽擦着他的肩膀走过,“我打算睡会儿,你自己找个地儿玩吧,到时间喊我。”
谢扬立马跟上,“我不玩,我也想睡会儿。”
谢恽伸手拦住他,朝对面一指,“客房床铺都是干净的,你想睡去那边睡。”说罢干净利落地关上了门,谢扬摸摸差点被撞到的鼻子,转身去了客房。
门内的谢恽径直走到了阳台,宽大的落地窗把里外分隔成两个不同的季节,谢恽躺在摇椅上,手边的茶几上放着不知道何时落在这儿的半包烟,他拿出一支点上,烟雾从他指尖升起,兜兜转转,又绕回了他心里。
他不困,他只是不想面对谢扬,一种即将无处可逃的压迫感笼罩着他,谢恽心里清楚,他们俩的问题,根本无解。
天刚转黑,谢扬就敲了门,他倒真的睡了一觉,脸色比早上好了许多。
谢恽换好衣服,整个人捯饬一番,又是一副黄金单身汉的模样。谢扬开着车,还时不时往他身上瞟一眼。
“看路!”谢恽被他看得害怕,“要不你靠边停下看够了再开。”
“你穿成这样得做好心理准备,”谢扬嘴上笑着,又看他一眼,“今晚她们铁定不放过你。”
谢扬说得没错,这一场除夕宴,话题多半都在谢恽身上。
“你们能不能看看我,”眼见谢恽饭菜没吃几口,尽在应付各种问话,谢扬赶紧把话头往自己身上引,“我这儿又出钱又出力的,怎么你们净夸老板不夸员工呢?”
“说起这事,我又要说你爸,”谢老爷子把视线转向谢扬他爸,“没事卖你的房子干嘛啊,那点钱他都拿不出来,怎么不卖自己房子啊。”
“爸!”谢扬的父亲无奈,“我都说好几回了,我这儿的钱都押哪儿了您不清楚吗,再说我也就是提一下,他自己同意的嘛。”
“对,反正我也不住,”谢扬没想到祸水引到了自己老爸头上,“卖就卖了吧,那么偏僻的地方,我不住也不舍得租,放那儿浪费。”
“算了,回头让你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