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头汤很好喝。又香又暖的汤热热的喝下去,仿佛能够从口腔一直暖到人的心里。林霰喝完一碗汤,竟有些微微出汗的感觉,仿佛浑身上下所有的毛孔都舒展开来,令人感到惬意与放松。
吃过晚饭,徐霆一边收拾东西一边问,“你们两个在这里真的没问题?要不我留下来守夜?”
“没问题,你回去吧,在这里也休息不好。”何诗宜立刻说。语气里的迫切明显得连林霰都能听出来。
徐霆瞪了她一眼,竟然也没说什么,“行吧,那我先走了,有事给我打电话。”
“等等!”何诗宜连忙把人叫住,“还真有点事。你去跟医生说,能不能帮我们把这个床挪挪,并到一起。”
徐霆转头去看林霰。
林霰转头看窗外,就当没有听见何诗宜的话。
她当然知道何诗宜为什么要这么做。之前自己情绪失控的时候,何诗宜急成那样子,甚至跟着哭了起来,如果不是躺在床上没办法行动,估计是很希望能到这边来安慰安慰她的。
但她虽然不能动,但显然并不是毫无办法,总能从别的方面设法找补。医院里的病床都是可以直接推走的,方便某些不能下床的病人可以直接被推去做检查或者做手术。所以何诗宜突发奇想,想把两张床并在一起,并不算奇怪。
只不过,这其中的含义有些不好说。虽然是两张床,但并在一起,她们这是不是也算“同床共枕”了?
在这个问题上,林霰似乎不管答应还是拒绝都不太好,只能装作没听见,由着她瞎折腾。
见林霰不表态,徐霆心里暗暗纳罕。之前林霰那么拽,她还以为何诗宜这条路任重道远,短时间内恐怕不会有进展。视线再转到趴在床上的何诗宜身上,莫非是因为之前车祸到时候何诗宜“英雄救美”,终于打动了林霰?
不过这可是医院里,公共场合纵容何诗宜这么胡闹……徐霆点点头,“我去帮你问问。”
医生自然是义正言辞的拒绝了这个荒谬的提议。医院有自己的规章制度,病床分开是为了避免彼此影响,如果人人都这么胡来,那成什么地方了?但是徐霆缠功了得,加上何诗宜这个病房本来就只住了她们两个人,又不是会交叉感染的病症,最后还是让她得逞了。
不过还是过来交代了一大篇话,主要就是不能碰到各自的伤口,影响恢复和愈合。临走的时候这位大夫心里还犯嘀咕,两个女孩子非要把床并在一起是什么毛病?就算是好朋友,难道躺在一起,伤口就能不痛了?
关于这个问题,何诗宜完全可以用自己的经验告诉他:有句俗话说得好,“人逢喜事精神爽”,跟林霰躺在一起,她满心满眼都是林霰,连今夕何夕此地何地自己是谁都快忘了,又怎么可能还记得背上区区一点伤痛呢?
徐霆和来帮忙的护工一离开,何诗宜就迫不及待的探出手,拉了拉林霰。林霰转过头来,两人面对面的躺着,何诗宜忽然微笑道,“总觉得这伤受得很值。”
“胡说什么?”林霰皱了皱眉,低声斥责道,“你没听到一声说吗?差一点就撞到脊椎了。”
脊椎是人体最重要也最脆弱的部位之一,如果真的撞到,搞不好就会变成半身不遂。侥幸没有,以后这段骨头的承压能力也会大大降低,连长时间坐着都会成为一种负担。
何诗宜还拿这件事来开玩笑,林霰怎么可能不生气?
“我错了。”何诗宜认错的态度十分爽快,但脸上的笑意却更浓了。
林霰被她看得不自在,转开脸去,片刻后低声道,“何诗宜,谢谢你。”
“谢我什么?”何诗宜在她手心挠了挠,问。
林霰挣扎着想把手收回去,但何诗宜握得很紧,她挣了两下,也就放弃了。“谢你在这里。”她说。
有时候,身边有那么一个人,哪怕她什么都不做,也是莫大的安慰。更何况何诗宜还做了那么多?林霰有一种莫名的感觉,好像有了这个人在身边,就连原本那种沉重的压得自己喘不过气来的感觉,都减轻了许多。
何诗宜曾经说过,是林霰将她从自我封闭的世界里拯救了出来。可是她不知道,对林霰来说,她在这里,本身就是最大的意义。
虽然自觉能为林霰做点儿什么,心里就很高兴。但听到林霰这样说,何诗宜反而有些不好意思。她无意识的摩挲着林霰的手指,“我一直都在。”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两人都没有说话,但气氛却并不尴尬,反而有种说不出的温馨。
何诗宜没有说错,她背上的伤口结痂之后,就可以下床行走了。只不过伤口的位置比较尴尬,大部分时候为免崩开伤口,她还是只能趴着。倒是林霰的腿,在拆石膏之前,都不怎么方便。
好在伤了腿,她也一样可以画画。初步的修养之后,林霰便拜托徐霆将她的画具和电脑取来,重新开始埋头创作。
之前两个人都无所事事的躺在床上,或是说些没什么意义的话题,或者哪怕什么都不说,但感觉就是不一样。而现在林霰埋头画画,何诗宜感觉自己就像是突然被抛弃了的小可怜,趴在床上无所事事。
这种时候,她就很想折腾一下林霰,让对方稍微将注意力分一点给自己。
哪怕知道自己这种做法很幼稚,但何诗宜就是忍不住。拉拉林霰的手,或者拿走她的画笔让她找不到,就像淘气的想要求关注的小孩子。
而林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