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离自然不觉得这是称赞，也有些反感她言语中把他完全当成了祺王的语气。但他仍顺从地“嗯”了一声，尽职尽责地扮演一个孝子。这么些年都是为了让他这位”母亲”满意而已，也习惯了。
“虽然你一向孝顺，但有些事我也不想让你为难。”芸妃突然带着些艰难的语气说道。
“有什么事，母妃尽管吩咐就是。”
芸妃摇摇头，显得很是踌躇：“你知道，历代祺王的妻子都被当作天云派的继承人培养，待成为首领后便能得到皇上赐封号为芸，以嘉奖对王朝的贡献。你也到了年纪，虽然皇上一直没给你赐婚，但这次二王爷动摇了你的威信，皇上还是希望你能尽快娶妻，好稳固在朝中的地位。”
莫离愣住了，一时顾不得那么多，开口就是拒绝：“不行！”
芸妃叹了口气：“我知道你很为难。你和乔护卫两情相悦，我逼你娶妻必定会伤害他。你若无法开口，我会替你去和他好好说说，毕竟王爷要娶妻是不可避免的，他选择和一个王世子弟在一起，早也该料到这点。”
莫离一听芸妃要去找乔羽商，急道：“母妃别去，他并不知道我就是祺王的。”
芸妃很是吃惊的样子：“我以为你已告诉他了，毕竟是恋人。”
还不是恋人呢。莫离有点郁闷，摇头道：“还没打算这么快跟他说……”
“不对啊，”芸妃突然说，“我看他早上出门，还自言自语说要给王爷买好吃的，下午就带着吃的来找你了，难道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莫离这下是彻底懵了，“他……他知道了？！”
芸妃点点头：“我看像。昨天我还看他在窗外站了一会儿呢，你那时也没戴面具，我还以为你跟他说清了，便没提醒你。”
莫离难以置信道：“不可能……他若知道了，方才为什么不问我？”
芸妃安抚地柔声道：“兴许乔护卫并不在意呢。是王爷不是更好吗？知道面具后的你是那么漂亮可人的王爷，他肯定高兴都来不及，还有什么好问的？”
莫离心中却骤然痛了起来。
第23章
乔他……当真不在意他就是嘉恒？
莫离突然想起，刚刚在他怀里的乔羽商异常的敏感，当时还觉得是因为对自己动了心，现在竟一下子全明白了过来。那男人根本就是因为抱他的人是他朝思暮想的嘉恒，才如此激动。
或许，乔羽商根本不想问他。他恐怕还是想要自己保持那个美好的形象，不想他将这光芒遮掩在莫离这张染了血的面具之下。
莫离心口涌上一股酸涩而强烈的痛感，委屈至极，又不甘至极。尽管两年来这感觉一直存在，但他总是对自己说，总有一天，乔羽商会转过头来看着真正的他，只看着他，而不是那个已经死透了的，被自己假扮了八年的祺王嘉恒。
看得出莫离情绪很动荡，芸妃安慰道：”你先别妄下论断，兴许乔护卫也只是刚发现，刚刚又被我打断，还没来得及问你呢。回头他再过来时，你旁敲侧击一下，看他会不会主动跟你说了。”芸妃道。
莫离听她这么说，果然生出一些希望来。
芸妃安抚似的拍拍他的手：”我的嘉恒这么好，乔护卫自然是心里只有你的。”
莫离表情有些木然，依旧只是点了点头。
芸妃端着馄饨碗出去了，回自己院子时正碰上封泽过来，问道：”那边可还顺利？”
封泽：”首领的命令，他自然不敢不从。”
过了一会，他又忍不住问：”若首领觉得乔羽商会成为王爷的牵绊，妨碍他对组织的忠心，为何不干脆派人杀了乔羽商？”
”嘉恒心里还是很在意他的，不到万不得已，我也不想动了他的性命，害嘉恒伤心。”看封泽还是不太明白的样子，她笑道，”一个人若失去了最在意的人，反而会变得毫无弱点，难以掌控了。”
封泽恍然大悟。虽然莫离一向对组织忠诚，但近些年他越来越有自己的主见，芸妃想他尽早成亲，便不能让他对乔羽商这么执着以致于反抗组织的安排，也不能让他完全绝望而破罐子破摔。
晚饭过后，莫离让人叫乔羽商过来，说是要找他下棋。
莫离耐着性子下到一半，乔羽商还是面色如常，满脸专心的思考棋路，没有一星半点的异样。莫离焦躁起来，也没有如往常一样稍微让一让他，与他下个平局什么的。
乔羽商被他杀了个片甲不留，抬头有些无辜地道：“你心情不好？下手这么狠。”
莫离这下更加确定乔羽商是知道他是祺王的，否则棋艺这么突飞猛进，他竟也没有半点怀疑。可乔羽商真就是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什么都不问。
莫离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他：“乔，你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乔羽商愣了愣，反省了一下自己刚才有没有把对他的感情表现得很明显。他觉得自己的面无表情做得还是很到位的，难道莫离还是从他的言行举止中察觉了自己的不对劲？
他摇了摇头，又有些不确定的瞄了莫离一眼。
谁知莫离突然站了起来，动作之大，甚至撞了一下棋盘，半盒棋子都洒在了地上。
乔羽商有些莫名地抬头看他：“怎么了？”
莫离半眯着眼睛俯视他，看不太清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