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徐坤后退了一步,恰好和倒吊的男孩四目相对。清冷的月光投射过横亘的梧桐树和男孩纤细的身形,在硬邦邦的墙面上描画出一个巨大的十字架。
“在月光射到墙面正前方的十字架时祈祷,兴许魔鬼的愿望也会被上帝听见呢。”陈立农飘忽的声线在他耳畔幽幽响起。
☆、r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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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换我呼救,你也会找过来吗?”略带落寞的声音来自后方,范丞丞猛地扭过头,记忆中的男孩坐在窗沿,有一下没一下梳理幼犬的短毛,看着自己的眼睛乌黑发亮,“会不顾一切保护我吗?”
“农农?”
“丞丞要让我难过吗?”农农跳下窗沿,迈向他的每一步都留下了一个血印,数不清的伤痕的血迹慢慢浮现上他白净的身体,窗外的火烧云从天边一路烧到昏暗的礼堂里,跳跃的光影中,痛苦的呼号和杂乱的脚步声在一墙之隔的过道响起,却丝毫没有撼动到屋里对峙的两个幼兽。他们凝神看着对方,小心翼翼地沿着墙壁转圈。
“丞丞要伤害我吗?”他问话的声音脆生生的,“因为蔡徐坤吗?”
回应他的是丞丞低声的咆哮。
“我也想被你保护一次。”
“向导有着天生操控他人情绪的能力,只要将一点点暴怒注入孩子尚未发育完全的自制力中,就可以掀起足以掩埋一切的滔天巨浪。”范丞丞被搂进平坦紧实的胸膛,属于陈立农的呼吸打在耳边,恋人的指尖缱绻地拂过哨兵一个个凸起的指节,缓慢而坚定地将自己的五指收拢。冰凉的刀柄在火光下闪着不吉利的光亮。那个缱绻的嗓音打着转儿落在空气中,掩不住的兴奋,“像一头刚挣脱枷锁的小豹子,沐浴着猎物的血获得新生。”
范丞丞看着农农走过的地方拖出一地的液体,那是从他衣服上滴下来的,粘稠又带了恶心的腥味。他的手上还抓着一把锋利的手术刀,和自己现在握着的一模一样。
“救救我。”清脆稚嫩的声音和耳边低沉的声音混合在一起,震得范丞丞耳膜一阵发疼,他后退了一步,把身体贴紧恋人。
“丞丞听说过养蛊吗?将一堆爬虫放在封闭的缸中,让他们互相吞噬,毒多的吃毒少的,强大的吃弱小的,最后只剩下一个,就会成为最优秀的。”
“可是他们的年纪还那么小。”他逃避似的把现在和过去分开成两个独立的个体。
“因为一塔发现了这个秘密,离他们对基地下达发动毁灭性打击的命令还有三天。多么凑巧,那天是你的生日,也是你平稳度过观察期的时候。那个男人告诉她,改造士兵的秘密需要被公之于众,这样邪恶的军方就没办法毁尸灭迹,把这肮脏的行径埋藏起来。死亡的恐惧压迫着女人脆弱的神经,而对方恰恰好许了她一个美好的未来。多甜蜜,只要想办法把自己的身份抹去,她就能从噩梦中醒来,快快乐乐地生活下去,就像所有童话故事里说的那样ler——”
“那个身无寸铁的女人决定放手一搏,于是她将种子埋进蔡徐坤的心底。顶级哨向的搭配难以置信地强大,短短的时间,大厂里的哨兵和向导就所剩无几,而我,是最后一个。”
范丞丞发出了被扼住呼吸一般的喉音。
陈立农带领着范丞丞往前迈了一步,将手术刀深深刺入农农的胸腔,从中绽放出的鲜红色以无比绚丽的姿态一点点带走鲜活的生命。男孩直直倒下去,范丞丞能感觉到陈立农铺洒在自己后颈的呼吸因兴奋变得粗重起来,紧接着是一种尖利的笑声,那声音越来越歇斯底里,似乎从两人相贴的地方传出来,发出频率一致的共鸣。他松开手指,难以置信地摸了一下上扬的嘴角。
金属在地面滚动的声音合着木门开启的声音混在一起。范丞丞抬起头,那个曾经在长廊中出现过的白大褂女人急匆匆地跑进来,从他俩无实质的形体中穿过,把奄奄一息的孩子抱进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