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来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她睁开眼时,差点被吓了一跳。
卧室里没有开灯,但面前这团黑影她却不能视而不见。盛来刚摸到自己枕头边上的手机,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就见身旁的那团黑影忽然朝自己靠近,而后一只温热的手放在了她的额头上。
盛来怔住。
对方袖口带来的淡淡的跟她身上截然不同的甘冽的味道,并不是那么陌生。
昨晚虽然昏昏沉沉喝醉,但身体的记忆远远比她自己脑海里的记忆要深刻许多,至少现在在闻到这股味道时,身体的一部分记忆复苏,她脸上的颜色好似变得更深了些。
“退了不少……”盛来听见床边的人轻声说,她大气也不敢喘一下,生怕被对方发现自己已经醒来的事实。
是怎么都没想到坐在自己床边的人是陈笛的,她还没有做好要怎么面对陈笛的打算。
还有,这个人是怎么知道她家?又怎么进来的?
“怎么还不醒?”陈笛像是在自言自语。
盛来更加谨慎,她像是无意识一样转过身,背对着陈笛,这个动作正好将陈笛本来搭在她额头上的那只手甩了下去,也刚好可以正面避开陈笛对自己的打量。
可是一天没有得到任何安慰的肚子这时候却是发出响亮的抗议——
“咕噜——”
在静谧的夜晚的睡房里,这声肚子表示的不满的抗议的声音显得尤其突兀。
盛来:“……”
陈笛收回自己那只刚才因为盛来的动作而垂在半空的手,她目光平淡地看着眼前的人,“醒了?”
这一次,陈笛的语气就很确定。
盛来知道自己不可能再瞒住跟前的人,转过身,当对上坐在床沿边上的女子的清亮的目光后,她微微有点不自在,这种被居高临下地瞧着的压迫感让她不舒服,她双手撑在床上,干脆坐了起来。
“最好还是躺下别着凉。”陈笛看见她的动作,想阻止,不过当陈笛的那只手刚放在盛来肩头时,被盛来的手拍掉了……
盛来坐起来,终于能跟眼前的人平视后,她低咳了两声。
这时候盛来已经伸手将卧房的灯打开,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两声咳嗽声牵动了神经,反正现在在她脸颊上,有两坨不太正常的红晕。带着点病态的娇弱,一头青丝凌乱铺散,睡裙松松垮垮地套在身上,两根细细的肩带将两边的锁骨的痕迹衬托地更加明显。
陈笛见此,不动声色地挪开目光,然后倾身过去……
她的这个动作,让坐在床上的人有明显的瑟缩感。可盛来忘了自己背后就是床头,就算是躲,也无处可躲。
陈笛见到盛来想要躲避的这个动作,她动作没有停下,只是那双眼睛里多了一抹复杂。陈笛伸手将她身上的被子朝着她肩头拉了拉,盖住了她的脖子:“饿了吧?”
盛来没回答她的问题,反问:“你怎么在这里?”
“我给你打电话,知道你身体不适,就过来了。”陈笛估计她是不太记得之前的事。
的确如此。
盛来印象有点模糊,她微微低头,那一头的长发将她的那张小脸差不多都遮挡住,让这时候在盛来身边的陈笛看不清楚她的表情。
随后——
“麻烦陈老师跑这一趟了,我现在没事,陈老师还是先回去吧。”
在被子里面的那具身体,在轻微颤抖。被强迫醒来,即便是现在盛来也还没能知道要怎么面对眼前的人。
“不急,厨房还有粥在温着……”陈笛听见盛来对自己冷淡至极的声音,忍住心头的那点不悦,告诫自己这是一个病人,耐心开口说。
可她的话还没说完,已经先一步被盛来打断:“陈老师,我们是什么关系?你不用这么照顾我,真的,昨天晚上你也把之前可能我对你做过的错事报复回来,现在我们之间应该是什么关系都没有了吧?所以现在,咳咳……”盛来说完这么长一段话,觉得嗓子沙得厉害,又灌了风觉得又干又痒,忍不住咳了好几声,却还是逞强要将嗓子眼里那些没有讲完的话都倒出来:“您,陈老师您可以离开了……”
陈笛仅剩不多的耐心被她这话瞬间打得烟消云散,脸色蓦然沉下来,如同洗墨池一般的颜色,她从位置上站起来,“报复?”她重复着从盛来口中听见的这两个字,哼笑一声。只不过这笑声里是没什么笑意,反倒是带着浓浓的森冷之意,“我陈笛需要用这种不入流的手段报复你?”
盛来脸色本来就白,现在听着陈笛的话,越发难看。
“你可还真会作践自己!”陈笛丢下最后一句话,将手里的帕子朝着盛来身上一扔,转过身,脚步飞快。家居鞋在光洁的地板上很难走出什么气势,但她愣是打破这一常规。很快陈笛的身影就消失在盛来的视线中,而同时,盛来的耳边也传来一声关门的巨响,再下一刻,整个房间都变得安静下来,就连空气,好似也停止了流动。
盛来坐在床头,肩头忽然一松,像是卸下了蓄存起来的很多力气一样,瞬间变得有点萎靡。
陈笛的话对她而言不是没一点影响的,事实上,她现在脑子里就一直在回荡着陈笛刚才的那些话。
嗓子还是很难受,盛来记得床头上还放着一杯水,偏头伸手想要去拿,可没想到入目的不是记忆里的玻璃杯,而是一看起来精致的木头匣子。从来没有见过,盛来肯定这不是属于自己的东西,她的心在这一刻忽然跳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