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话说的我感激涕零,恨不得给这位沧海真人下跪。
讲真,虽说我有个来头不小的家世,可老爷子自从我七岁那年离家后便音讯全无,恐怕早早就忘记了还有我这个孙子,起了活动下筋骨,然而除了感觉四肢百骸中有些微暖,却并未觉察出身体与往日有何不同。
我诧异,很不解地盯着双手,沧海真人不解道,“你在看什么?”
我挠挠头,讪笑说这么贵重的丹药,怎么吃下去了,一点反应也没有?
沧海真人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说你要什么反应?霞光万丈、三花聚顶?那都是虚的,这洗精伐髓的效果,必须通过时间来沉淀,一点一滴的积累与改造,方能成功,哪有凭借一枚金丹,就马上脱胎换骨的?
我老脸一红,捂着后脑勺讪笑起来,说自己是山里的猪,习惯了糙糠,吃不了精饲料,倒是让真人见笑了。
沧海真人开怀一笑,笑得急了,牵扯内伤发作,引得一阵咳嗽,我赶紧替他端来茶杯,他接过茶水,轻抿了一口,然后拍了拍胸口,把气息顺下去,又恢复了之前的病容,靠在卧榻上喘气。
见他如此虚弱,我这心里也不好过,便咬牙切齿道,“魔教这帮杂碎,行事没有一点顾忌,居然用上了下毒这样的卑劣手段,真是令人不耻。”
沧海真人却摆摆手,慰然一叹,摇头说这些因果,都是我年轻时欠下的债,倒也不怪不得旁人。说着,他眉毛一耸,露出几分唏嘘之色,引得我八卦之心大起,小心翼翼地询问道,“真人,我倒是听旁人说了许多你和朴镇山的恩怨,不知是否详实……”
他叹息了一阵,倒是没有否认,点头说大部分都是真的。我顿时失声道,“那怎么说来,这位狂刀朴镇山,岂不是你名义上的老丈人……”
话说一半,我自知失言,赶紧闭上嘴。沧海真人倒是没介意我的孟浪,很坦然地点头,说是。我十分不解道,问他既然是翁婿,怎么会闹成这样?
他脸色有些发苦,似乎回忆起了一些过往,摇头,只是叹气,说昔人已乘黄鹤去,当年的是是非非,没必要再深究了。
见他一脸蹉跎的样子,老态尽显,我这做晚辈的,自然不好继续追问,于是点头,一脸恭敬地提出告辞,正要走,沧海真人却叫住我,指了指我胸口的引妖牌,说此物倒是特别,看起来像是出自我徒儿的手笔,能否借我一观?
我急忙点头,小心翼翼地摘下引妖牌,双手奉上,一脸狗腿地点头,说真人好眼力,这引妖牌,的确是陈玄一替我制作的。
他“嗯”了一声,眯着眼睛,细细打量,随即又把头抬起来,似笑非笑说,“小友机缘不浅呐。”
我苦笑道,“真人您就别取笑我了,这小丫头之所以跟随我,也是被迫无奈,她的本体法相被人破除,修为大损,又处在渡劫的关键时期,只能暂时躲在引妖牌内,我想了许多办法,还是无法帮她渡过这一劫。”
沧海真人点点头,说此乃天劫,必须依靠她自身的机缘来渡,旁人却是爱莫能助。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急忙追问道,“对了真人,陈玄一说过,要帮这妮子炼制九转紫金丹,其中缺了一味药材,是五百年以上修为的大妖妖丹,不知老君阁内是否能找到?”
沧海真人皱眉想了想,随即说,“妖丹实属稀奇,我这里也没有,这样吧,等此事过去,我再替你打探一下,青城山上倒有不少爱好收藏的同僚,也许他们有……”
正说着,房间外面的走廊却传来几道匆匆的脚步声,有人拍打房间大门,不停地喊道,“师父,不好了,又出事了……”
我们只好停止交谈,沧海真人咳嗽一声,说外面谁在敲门,出什么事了?进来说话吧。大门立刻被人推开,我看见李凌宇和几个身穿蓝色道袍的二代弟子,匆匆挤入了房间,纷纷摆出一脸忧惧的样子,颤着音说,“出事的地方是无量洞,小师妹她……她失踪了。”
啊?
我和沧海真人脸色同时大变,后者更是挣扎着要爬起来,可惜重患在身,没等爬起便再次跌了回去,几个二代弟子见了,急匆匆地跑上来扶着他,一脸关切地喊道,“师父、师父……您没事吧?”
沧海真人打断了徒儿们的关切,一脸诧异道,“究竟出了什么事,小玉怎么失踪了?”
李凌宇一脸惶恐,结结巴巴地说自己不知道,这消息是陈玄一刚才用飞信传来的。
说着,他从道袍中摸出一张黄符纸,递到沧海真人时面前,我伸长脖子去看,见那黄符纸上写着弯弯扭扭的一段话,分明是陈玄一仓促间,用手指头沾着血书写的,
“无量洞被毁,师妹失踪了,我要下山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