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已经下山了,泳池边上的照明设备亮了起来,水底也装了照明灯,整个泳池都漫着金光,像是一汪液态的钻石。三人一边聊天打趣一边吃完了披萨,顾昭雨给温俊贤找了个充气的筏子,让他躺在上面在泳池里到处乱飘。
温俊贤打了个嗝,资产阶级,真香!顾昭雨和萧蘅是不可能下水了,这两个人现在都“身负残疾”,就坐在泳池边看着温俊贤像个尸体一样飘荡着,放眼望去,来时的路灯也亮起来了,一串一串的,山脚下的村落灯火辉煌,就像雪花球里才有的假景观。那一刻,整个世界都是安静的,只有俊贤扑腾水的声音不停地传来。
“是我的错觉吗,我觉得俊贤可以练练腹肌。”顾昭雨眯着眼睛说,冰凉的泳池水包裹着他的小腿,让人意外地发困,他把头倚在萧蘅肩上,听着萧蘅发出低笑声。
“我听见有人在说我的名字!”温俊贤在充气筏上喊道,“你们是不是在说我的坏话?”
“没有,全是好话!”顾昭雨扬声道,温俊贤艰难的仰起脸试图一探真假,因为吃得太撑最终放弃了。
他一边漫无边际地瞎飘,一边跟顾昭雨搭话:“哎,哥,咱们来了这么久了,什么时候去探望一下顾影后啊?”
顾昭雨能感觉到他身边的萧蘅有一瞬间的紧张,他抬头看了一眼萧蘅的侧脸,看着他已经重新恢复了平静。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但他自认对萧蘅的反应忽然灵敏了很多。顾昭雨什么也没说,温俊贤已经飘到了跟前,顾昭雨撩水去泼他,他太舒服了,像条死鱼一样不动弹。
“不用去,她想见我们会让人来找的。”
在顾影后还没“传唤”他之前,他认为自己首先需要搞清楚一些别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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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莺于第二日上午十点整造访了顾影后的宅邸,顾昭雨,温俊贤和萧蘅正在后院草坪上下飞行棋,前一夜平安无事,顾昭雨心里觉得安宁了许多。
没有警方的来电,负责盯着李警官的私家侦探也说他已经返回了家中,那辆藏了毒的车完好无损——事情平静地朝着顾昭雨所想的方向演化着,度过了第一夜之后,他们的威胁已经下降了一半。
这是一个很简单的思维惯性:人在受了伤害之后,第一反应肯定是报警,如果他没有在第一时间报警,其中的内情就会变得很突出。
顾昭雨现在很放松,还不到最放松的时候,但确实已经放松了很多。他看着不停试图悔棋的温俊贤,和死活不肯让他悔棋的萧蘅,忍不住笑出声来。他朝后躺去,上午的阳光不算强烈,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一个负责整理房间的年轻女孩出现在后院。
“少爷。”她对顾昭雨比蒋阿姨恭敬了很多,“闻小姐在大厅等你。”
萧蘅和温俊贤都抬起头来看他,但反应可不太一样,温俊贤手里攥着骰子,没有停下摇动,萧蘅却已经准备起身跟他一起去了。
“你们玩儿吧。”顾昭雨说,他自己去了大厅,直到他走进屋子,回过头,透过玻璃大门,还能看到萧蘅在回头张望。
闻莺给了他一个箱子。
顾昭雨认得那个箱子,是闻莺在萧蘅家找到的那个,里面装着孙悟空面具和很多很多棒棒糖,还有一些黑色的笔记本——他疑心这些笔记本才是重点。
“不用了。”他说,“拿回去吧。”
“这很重要。”闻莺坚持,“它能向你证明萧蘅是什么样的人……你应该看看。”
“我知道萧蘅是什么样的人。”顾昭雨说,“我的眼睛看到的……足够了。”
是什么人?是温柔细心,会给邻居的猫煮鱼吃的男孩子;不笑的时候又冷又飒,笑起来却有个小酒窝;有强迫症,但是不会难为别人,只会自己默默收拾;很聪明,什么都学得会,连记性都比别人好;但他也有缺点,他主意正,太顽固,又不肯依赖人……
他是一头落单的狼崽子,牙齿锋利,爪子泛着寒光,可却会凑到喜欢的人膝头呼噜呼噜地求撸毛、求爱扶。
有关萧蘅,他知道的已经足够多了。
闻莺垂下眼睛,“……听你的。”她忽然也觉得索然无味,她想证明的事情证明了吗,证明了,但这能表示萧蘅就不是顾昭雨的良配了吗,也没有。
顾昭雨自己喜欢,那她还有什么好说?
顾昭雨忽然说:“我反倒比较想知道,你和我妈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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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顾昭雨在半山豪宅住了三天,他才“登门”到顾影后的主卧来拜访他的母亲。
从他们开车过山脚下的安保系统那一刻,就有人来通报了顾影后,母子俩都憋着气呢,谁也不搭理谁。反正房子足够大,住了一整个医疗营养团队和六七个家政人员,终日里却始终静悄悄的,如果有心,两个居住在这座宅子里的人一年都不必相见。
儿子不来,难道还要当妈的去请?顾影后最瞧不起那种跟在儿女后头巴巴地求着子女回头的老人,她和这种人有着本质的区别:他们能从儿女的满足中汲取幸福,她的幸福却只能靠自己得到。
她不着急,反正她时日无多,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