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愆旸一直在门外等着他的小元幸,刚刚元幸在屋里说的话他也听得一清二楚。
听他一句一句一点都不口吃的话,背靠着墙面的王愆旸微微便一直笑着,等到关门声响起后,双臂一身,就将他那勇敢的小元幸给抱紧怀里。
在王愆旸怀里时,元幸又褪去了坚硬的外壳,说话也变成了那个可爱的小结巴:“开,开心先生。”
走廊人少,王愆旸肆无忌惮地抱着他,低头,伸手碾了碾元幸的发丝,温声问他:“怎么了我的小结巴元元?”
“我,我有点害怕。”元幸闭着眼睛说。
“我怕,怕他真的会死掉的。”
他还是被那两个但是给绊在路上,无法向前行。
他是恨元红铭,恨不得他去死,但他从来没想到事态会发展到这样的地步,元红铭被截肢,甚至面临着精神智力障碍的风险。
这是他想都没想到的,超出了他的认知。
王愆旸垂头看了看他,碾着发丝的手指松开,改为将手掌覆盖在他脑袋上,轻轻揉了揉:“别害怕,他不会死的,我不会让他死的。”
这句话有两重含义,一是单纯地让他活着,不让他死,另一层便是不会让他这么轻易地死掉。
但元幸可能理解不了第二层的含义。
元幸在他怀里点点头,小声说:“但是我,我还是有点害怕的。”
他第二次重复自己害怕时,王愆旸终于明白了他为什么害怕。
元幸害怕,害怕是自己害元红铭变成如今的模样。他的善良和他的仇恨就是那两个但是,但是他善良,但是也恨元红铭。
可他也不能被称之为优柔寡断,因为他是那个善良的小星星。
“我,我昨天晚上。”元幸继续断断续续地说,“我昨天晚上,梦到了之前在,在老家的事情,梦到了妈妈,奶奶,还有,只有之前养的小猫咪……”
王愆旸轻轻摸着元幸的后脑勺,安静地听元幸讲着自己的梦。
“……甚至还,还梦到了,坏……元红铭。”
“他好像也是,也是冲我笑过的,但是他,他打的我和妈妈的多,我恨他,无论如何都不会,原谅他。但是现在我很,很怕他死了。”
家中走过的路,经过儿时种下的小树,经过那条已经变成河流的小溪。那里的一草一木,所有曾经的欢声笑语,都让他魂牵梦绕,都是他过不去的坎,都是他放不下的东西。
“我,我我……”元幸我了好几句,没我出下文,只好抿抿嘴唇,抬起头,“我说完了的。”
“说完了啊。”王愆旸冲他笑了笑。
刚才在元幸说话的时候,王愆旸也考虑了很多。
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距离他们得知元红铭出车祸后已经近一周了。
元幸虽然傻乎乎的,但心思却细腻得很,在这一周里他的小脑瓜肯定一直在胡思乱想,想家想妈妈,回忆过去的事情,害怕元红铭真的会死。
或许只有再次仔仔细细地回忆那些,或者只有再次见到那些,他才能摆脱那两个“但是”,彻底摆脱元红铭和过去,真正开始新一段的生活。
这般想着,王愆旸伸手捧住的元幸的脸颊,轻轻揉揉脸颊上的肉,问他:
“小元幸,你想不想回老家看一眼?”
作者有话要说:老王:把元红铭给我调到十人的病房里去
渣爹篇明天结束~开心地咕咕咕咕~~
第一百一十二章
元幸的老家在南方的一个小山村里,名字里带着花,名叫晚棠村,只因村口有几棵高大无比的海棠树。风一吹,红白色两的花瓣纷纷扬扬地欢迎着来者。
看起来岁月静好,实则整个村子里的暗流早已翻滚不息。
从京市来的警察在上个月已经来过数次,挨家挨户地盘查,几家欢喜几家愁。没有参与过收买被拐卖妇女儿童的家庭自是无忧无虑,剩余的则生怕会元红铭会牵扯到自己。
所以当元幸回到这里的时候,村民们的眼神俱十分复杂,纷纷关上了自家的大门。
就像他们来的时候没有飞扬花瓣的欢迎,这里的人同样也不欢迎他们。没有将他们赶走已经算好的了。
元幸是在22年前降生在这个村子里的。在他头18年的记忆里,晚棠村一直很破败,大家主要靠种田养殖为生,到后来他大了些时,才有几户人家的男人和孩子外出打工,近几年的时候有些聪明的人家会用农家乐的方式来给自己带来额外的收入。
只不过赚钱的方式一直在变,愚昧的思想却好像根深蒂固在他们的灵魂中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