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王愆旸起身收餐盘,“有需要的话就跟我讲。”
洗漱过后,元幸抱着手机坐在床上和导师商量关于学校开办的,心理咨询师培训中心的事情。因为只有参加完培训才能参加二级证的考试,取得二级证才能开办自己的心理咨询所,所以元幸对这件事还是很上心的。
时光不待,元幸再过几天开学就研三了,本科毕业后这几年他一直边学习边在方秋月的康复中心里帮忙,累积了不少实践经验。
读研期间他的成绩也名列前茅,各种奖学金拿到手软,几年下来存了不少钱,还用奖学金带王愆旸出国玩过一趟。
两人的感情一如往昔,即使过了这么几年的细水长流,也如初恋那般黏糊,每天亲亲抱抱一样都不能少,星星一样的生活也是和谐得不能再和谐,都快进化成星光璀璨的生活了。
元幸和导师联系过后有点困,但王愆旸还没进卧室,他便走出去看了看。
本以为王愆旸在浴室,没想到他靠着客厅的窗外在打电话。
窗户半开,雨势比元幸回家时增大了不少,冷风携裹雨丝灌进来,将他指尖夹着的那点火光吹得明明灭灭的。
王愆旸不经常抽烟,之前他在家里抽烟,被元幸追着一顿锤,所以只在应酬的时候偶尔抽一两根。
要么就是遇到什么毕竟头疼的事情。
夜风越过王愆旸吹向元幸,元幸伸手裹了裹衣服,试探地喊他:“开心先生?”
王愆旸当即将剩一半的烟摁进烟灰缸里,关了窗户,冲元幸点了点头,继续同电话那头说话,皱着眉,语气中带着凝重。
元幸不禁跟着他一起皱眉。
站了好一会儿,王愆旸终于挂掉了电话,笑着走到元幸这边摸了摸他的脑袋。
“怎么了?”元幸问。
“元元。”
王愆旸顿了顿,这才告诉继续说:“元红铭死了。”
元幸整个人都愣了一下,紧接着,一道闪电落下,光芒像是要撕开天幕一样刺眼。
雨势激增,盖过了急促呼吸的声音。
……
具体是几年前,元幸已经记不清了。
只记得那时他还是个小傻子,那是也是一个八月末,他收到元红铭出车祸,被车撞飞出去十几米,生死未卜的消息。
当时是元幸在手术知情同意书上签的名字。
他在术后去看了元红铭一眼,对方左腿截肢,右腿完好,肋骨断了四根,皮肤大面积擦伤,后遗症无穷。
当时的元幸很害怕元红铭会死,他不原谅他,但因为善良,也怕一个生命的消逝。
后来元幸回了老家一趟,看到童年记忆里的情景后释然了不少,明白元红铭到底会不会因车祸死亡这件事,并不能成为他的绊脚石。
之后元红铭锒铛入狱,被判处三十年的有期徒刑。
接着元幸去做了手术,恢复之前的人生,考大学考研,在平安顺遂的生活中早都要忘记这号人到底是谁了。此时这个名字被猝不及防地提起,难免有些无所适从,尤其是在听到他的死讯时。
元幸咬着牙仔细算了算时间,那应该是2019年的8月发生的事情,距离今天已经过去8年的时间了。
8年前他心情纠结,8年后依旧复杂。
他的梦魇终于死了,他大快人心的时候觉得自己像是个冷血动物,甚至产生了一种悖德感。可他难过的时候又觉得自己不应该难过,那是个人渣,不值得为他难过。
那会儿他纠结时就想哭,还害怕,不过好在现在跟以往大不同,他深呼吸了几番后,将心情平复了下去。
冷风拂过,将元幸的思绪拉回。他仰头看了看医院大楼,长出一口气,迈步向前。
尸体停放在太平间里,不过元幸没进去,只在门口张望了一眼就去签字了。
元红铭的死因未知,但元幸并没有心思去探究他到底是自然死亡还是非自然死亡。
本来说是王愆旸陪着元幸明天一起来查看遗体签字,但元幸瞒着他今天一个人来了。
他早已不是之前那个需要王愆旸帮忙才能排解心情的小傻子了,他现在能独当一面,能一个人处理很多事,十分的独立。
那日王愆旸告诉他这个消息后,他表现得异常平静,在闪电和滚雷下,只“嗯”了一声,晚上依旧抱着王愆旸睡觉,晚安吻后甚至睡得十分安稳。
只是晚间的噩梦姗姗来迟,他白天在见导师的时候,童年记忆一幕幕闪回,总是魂不守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