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如此……
我真正的价值只有您知道,所以您对我是不可或缺的。那么,一旦我的价值为人所承认,我们便不再是彼此的唯一了么。
“对不起,阁下——”警卫人员的出现打断了我的回忆。“有位布佛贺兹先生想见您。他自称是您朋友的弟弟。”
布佛贺兹吗?布佛贺兹……
“好的,请带他过来。”
出现在面前的是位二十出头、学生打扮的青年。浅褐色的头发长及肩头,眉眼下垂,表情略显僵硬,和他哥哥马丁非常相像。
“您好,我是特儿·布佛贺兹。吉尔菲艾斯先生吗?”
“是的。您好。”我主动和他握手,消除了他的紧张和不安。
我们在路旁的长凳坐下,清风过处,菩提树沙沙作响,令我回想起几年与马丁的最后一次见面。
“很冒昧打扰您,阁下。我知道您很忙。”陌生人间开始谈话的典型方式。
“没关系。请问——”
“啊,其实是这样的。请看——”他从手边的文件夹中取出一份文稿。
“试论帝国初期英雄主义诗歌的流变及传承……”小声念出文稿封面上的文字。
“这是哥哥的毕业论文。”他庄重地告诉我,“哥哥说要给您看一看。”
我当然记得,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时的约定:“是吗,马丁告诉你的?”
“实际上,是哥哥在信里交待的。他……他被带走后只来过这么一封信。所以,我想这应该是他最后的愿望……论文藏在他卧室的书桌里,藏得很好……”
“我,会仔细看的。”看着他几近语塞,我赶紧接过话题,“对了,特儿,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的?”
“啊,我是奥丁大学统计学系的学生,知道您今天要来出席校庆典礼。”头一次,他在我面前露出属于他那个年龄的笑容。
“哦,真是了不起。几年级了。”
“四年级,快毕业了。不过,可能的话,我想继续深造,研究经济。现在帝国需要这方面的人。”显然找对了话题,他滔滔不绝起来。
“的确如此,请努力吧。”
“说起来,我能在这里安静地学习,还要感谢宰相大人,当然,还有您。”他挺直了身子道。
“感谢?”
“啊,一年半以前,那时我快20岁了,本来应该按照规定去服役的。那样的话,我可能成了宇宙里的尘埃了。”
——按照帝国法律,年满20岁的男性公民必须服役三年。虽然也规定大学生可以免除此项义务,却只限于攻读医学等“有用”技艺的学生。对此,马丁曾表示出极大的愤怒。贵族子弟虽不能逃避此项法律,但往往会受到保护,被安排到后勤保障等安全的地方。相对的,平民百姓的子弟,在经过简单的军事训练之后,就将被扔进未知而冷漠的战场一线。
“可是,就在我通过体检之后内战就结束了,宰相大人宣布了裁军计划,所有在读大学生也不用参军了。所以,我就活下来了。我的运气算是不错的,和哥哥相比的话……”
这不是运气吧,和平的背后是流血与代价,是大众所不知的冰冷与残酷。想到这些,我不禁抿紧双唇,一言不发。气氛于是冷了下来,只有悠扬的钟声在我们中间回荡,
“啊,我先去上课了。请代我向宰相大人转达我的,还有很多人的谢意。”
很多人吗,年轻的特尔和他同样年轻的同学们,与平安退役的儿子去养老的培克曼太太……太多的人。他们因为您的冷酷而受益,他们的欢笑和喜悦发自内心,他们就活生生地存在于这个世界,存在于我的周围。虽然,这一切,威斯特朗特的人们看不到,即使看到了,也不会给以鲜花和掌声。
鲜花和掌声,可您想要的并非这些吧。
您想要的,您为之奋斗的,您为之承受了痛苦和责难的,如我一样,只是阳光下的笑脸,黄昏里的散步,晚餐后的团聚……
您所想要的……以及
我所想要的
……
第六章r6whe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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