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笙有些无语,“娘,您忘了我白天怎么说的?我参加了科考,又在七夕宫宴上和皇后合起伙来骗了皇上,这哪一项拎出来都是欺君的大罪。所以我是哥儿这件事,必须严格保密,连爹都不能说。”
姜画梅斜眼看他,“你夫君是天子宠臣,就算事情暴露了,他肯定能保你的命,放心罢。”
虞笙无奈道:“那我也不能连累皇后啊。”
姜画梅又把虞笙的话理了一遍,皱着眉道:“不对,既然你当年用的假玉簋,那虞麓……”
虞笙心里咯噔一下,果然是怕什么来什么。他若无其事道:“三弟肯定是常人啊,这些年他连热潮都没,怎么可能是个哥儿。”
姜画梅不疑有他,道:“那倒也是。”
虞笙暗自松了口气。这人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姜画梅还是看到虞笙就来气,她只能安慰自己,国公夫人虽比不上什么王妃太子妃,但若晏未岚真的能做到不纳妾,那虞笙的日子未必会比进了宫差。最重要的是,儿子喜欢人家,就是想嫁给人家,她又能怎么办呢?罢了,只要虞笙过得开心,国公夫人就国公夫人,她认了。
姜画梅不情不愿地点了头,虞孟青虽然觉得儿子给人去做男妻有点丢脸,但这毕竟是皇帝的赐婚,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抗旨,幸好他已有一个出色的嫡长子可以继承爵位,此事对他而言也不是不能接受,更别说晏未岚以后还要把公爵的位置传给他们虞家人呢。
另一边,跪在宫里的言官被皇帝生生地晾了三日,从最开始的义愤填膺,渐渐地偃旗息鼓,一个接着一个倒了。最后只剩下御史大夫潘大人跪在太极殿前仰天长啸,痛哭流涕,“太后,老臣对不住您啊!若您还在,皇上何至于被人蒙蔽至此啊!太后啊,老臣干脆随您去了,一了百了啊——”
御史大夫的话传到皇帝耳朵里时,皇帝正在梨园的池子旁,随手洒下一把鱼粮,看着池里的鱼儿争先恐后地游过来抢食,问:“近来皇后胃口可好?”
掌事公公道:“皇后喜辣,但吴太医说太辣伤胃,皇后就不如何吃了。”见皇帝皱起眉,公公笑道:“民间都说‘酸儿辣女’,难不成,皇后这胎是个公主?”
皇帝想象了一下高冷的林皇后面对撒娇黏人的女儿的反应,不禁轻笑了一声,“他当年怀湛儿的时候,也爱吃辣。”
掌事公公忙道:“皇上说的是。”
皇帝把最后一把鱼粮洒进池中,接过宫女递来的帕子擦了擦手,道:“御史大人既然如此怀念太后,就让他去皇陵陪着太后罢。”
掌事公公心下一惊,这才明白皇上是在借着晏虞二人的婚事清算当年的旧账。如今朝堂之上,有不少先帝留下来的老臣,平日里尸位素餐,一到皇帝的行事稍微出格了点,就站出来倚老卖老,鬼哭狼嚎,动不动就把先帝和太后搬出来,皇帝早就对他们颇为不满,一直容忍至今也是为了等一个好时机。这些人年轻时对大渊或多或少都有点功劳,皇帝不好做得太过,可他们不退下,年轻一代又如何能上位?
掌事公公又想起一事,道:“皇上,德妃娘娘的宫女来报,说娘娘近来身子不舒服,希望陛下得了空能去看看。”
“德妃哪是身体不舒服,是心里不舒服罢。”皇帝不咸不淡道,“告诉她,三公主的婚事朕放在心上,但这晏未岚,还是让她别想了。”
御史大人被迫致仕后,朝中再无人出言反对晏未岚和虞笙的婚事。钦天监为他们敲定的婚期是九月初二,离现在不足两月,时间颇为紧迫,好在一应嫁娶事宜都有礼部操持,晏府只要出钱就可以了。婚事定下来后,皇帝还从私库里拨了不少钱银给晏未岚筹备婚礼,林后也赏了不少东西给虞笙。
虞笙特意进宫一趟向林后谢恩。林后近来身体微恙,却依旧强打着精神见了虞笙,见少年面色红润,眼角眉梢都带着欢喜,他心里头也跟着高兴。
林后问:“你还未向晏未岚坦白你的身份?”
虞笙苦着一张脸,“我也想告诉他,只是一直没有机会。我娘说,订亲之后,我和他就不便再见,此事又不能让人转告,这才一拖再拖。”
林后淡淡一笑,“无妨,你可以等新婚之夜再告知他。”
虞笙也笑了,“也只能这样了。”
“你今日来得正好,我还有一样东西要送你。”
虞笙好奇道:“什么啊?”
林后朝着禾公公轻一点头,后者接过宫女奉上的一方木盒,转交给虞笙。虞笙打开木盒,只见里头装着三个瓷瓶,他拿起其中一个在耳边摇了摇,“皇后,这是……”
“你上回给我的解潮药,我让太医看过了,确实有纾解热潮之效。”林后道,“太医已将其配方解出,制出了此药。虽说你已嫁人,但晏未岚未必能每次潮期都在你身旁,你收下罢,以备不时之需。”
提及自己的热潮,虞笙耳根微红,默默地收好药,问:“您有留点给自己吗?”
林后愣了愣,下意识地把手放在小腹上,“我……暂时不需要。”
虞笙没有多想,笑眯眯道:“虞笙谢过皇后。”
两人又闲聊了片刻,虞笙见林后面露疲态,主动告退,林后也不留他,只道:“九月初二,确实是个好日子。”
虞笙一回到府上,就被姜画梅的婢女请了过去。如今全府上下都在为他的婚事忙活,姜画梅忙得天昏地暗,都已经三天没有骂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