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儿红着脸,为方休整理好衣服,又准备了行李,一切妥当之后,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他,想了想,柔声道:“少爷这么聪明,一定是天上的文曲星下凡,一定能考中的。”
这话是说给方休听的,也像是说给她自己听的。
方休听了,脸上露出笑容,揉了揉她的脑袋,笑道:“有你这句话,少爷我也一定能中。”
秀儿的俏脸又红了,低下了头,小声道:“少爷,时候不早了,该出发了。”
“好。”
方休点了点头,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和煦的阳光照在身上,暖暖的。
赵嫣就站在自己的门口,看着他,想了想,似乎觉得没什么好说的,最后来了一句:“嗯......你能中吗?”
方休白了她一眼,说道:“没听见秀儿说的,文曲星下凡,一个小小的乡试,算得了什么。”
这下子,轮到赵嫣白眼了。
对于那些寒窗苦读十余年的寒门学子而言,乡试的确是人生一个最重要的转折点。
他们自小就被灌输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的思想,以为只要考中,就能拥有一切。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可是,对于方休这样的勋贵子弟而言,尤其是他这般只想着咸鱼一生的人而言,就显得没有那么必要了。
虽然如此,因为老皇帝的原因,他还是需要全力以赴,再不济也要有个举人的功名。
这样,入仕才算是名正言顺。
即便方休并不在乎,可是老皇帝不能不在乎......
收拾好一切,方休走出来府门。
马车早已经等候多时。
方休一上马车,就直奔考场而去。
不到半个时辰就到了考场的门前。
这里已经聚集了许多的考生,三两成群,互相议论些什么。
还有一些则是自己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原地,神色紧张,就连身子都是颤抖的。
寒门学子和世家子弟,在这里显得泾渭分明。
只是......
在方府的马车出现的那一刻,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的投向了他。
因此,方休走下马车的时候,下意识的颤了一下。
任谁一下马车,就被这么多的人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盯着,也不可能做到无动于衷。
当然,之后,他就十分坦然的接受了这些目光,甚至还一个个的回望了过去。
不就是瞪眼,谁不会?
诸多明显衣着寒酸的书生对上他的目光,全都下意识的低下了头。
一些世家子弟也是转过了头,尽量不去与他对视。
毕竟这一位可是敢在宁王府上刀砍吏部尚书府公子的狠人。
而且还患有脑疾,谁也不知道,跟他对视一眼,会不会引得他脑疾复发,抄起刀就来砍自己。
自己还有留着这有用之身,报效朝廷,怎么能不明不白的毁在了一个疯子的手里。
这个时候,他们又想起了两天以前,京师盛传的这位疯子的名言名语。
尔等读书人,名为士子,实为竖子,手不能提,肩不能扛......
这些话,他们自然是极不认同的。
在他们看来,种地做工那是泥腿子们做的事情,他们是读书人,需要做的远比这些泥腿子们做的多的多......
两者怎么能够相提并论。
孔圣人曾经说过: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
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了自己和那些所谓的‘民’不一样!
因而,这疯子说的话,在他们的眼里,也就等同于疯言疯语。
他们觉得生气,却又不表现出来。
明明气得要死,却又表现得不屑一顾,好像不将方休那些话放在心上。
可是,他们心里如何想得,却是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当然......
这世间,任何的事情都具有两面性。
有好人,自然也有坏人。
那么......有不屑一顾者,自然也有奉若真理者。
这一部分人此时此刻,就以一种崇拜的目光看着缓缓走来的方休。
他们也是读书人,也是方休骂的对象。
可是,他们的心里对于那些话却是极为认同的。
在他们看来,如今的儒学已经不是从前的儒学。
如今的士子也不同于古代的士子。
古代的士子,即便没有朝廷的优待,也知奋发图强,心里想着家国天下,精忠报国。
可如今的士子,却是真的如同新安伯所说,穷酸腐儒,只会摇唇鼓舌,搬弄是非,四体不勤,五谷不分,枉读圣贤之书。
这些人读书,却又不屑于只读书......
因而,对于新安伯这样既读了书,又做了实事的人,怀有羡慕和崇拜之情。
见到他出现在乡试的考场,纷纷走上前,拱手道:“见过新安伯。”
方休这个人,奉行的原则有很多,其中有一条就是,以德报德,以直报怨......
你敬我三分,我自然也敬你三分......
可若是你不敬我,自然也别想让我敬你。
听上去有些中二,可确实有几分的道理。
因此,无论朝他行礼的人是什么身份,即便衣衫褴褛,如乞丐一般,他也拱手抱拳,一一回礼。
旁边,那些不屑于方休的士子见到这一幕,更加的不屑,甚至往旁边挪了挪,生怕别人将自己与他当作一丘之貉。
“安平伯前日所言,令学生振聋发聩,学生自幼读圣贤书,一直困惑,读书之人,是否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