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听到秦著泽指挥行车方向,叶修自己就做了主张,面包车一开上107国道,他连着把车推上最高档,踩着油门,在茫茫夜色中沿着大路风驰电掣。
赶紧回家。
越快越好。
叶修可不想再跟着堂姐夫饱受惊吓了。
“二修,稳一点,注意安全。”提醒着叶修,秦著泽打开了尼龙袋子。
一层防水油纸,一层防潮塑料布,里面露出人民日报旧报纸,秦著泽拿起一个报纸包,瞅一眼旁边的黄鹤,“黄经理做事真够仔细。”
打开一包,里面露出一万一沓的几摞钞票,秦著泽拿起一沓压在拇指下唰地扫了一遍,任意抽出一张,举起来望着纸币上四个开国元勋的浮雕头像,又看了看防伪水印,两手抻了抻,纸币发出钞票纸特有的弹性声音。
快速数了一遍,这包十沓,共十万块。
又清点一遍包数,总共六大包和一小包。
“黄经理,拿走我家多少钱,自己还记得吧?”秦著泽把打开的钱包了,丢回尼龙袋子里。
听秦著泽问话,黄鹤以为秦著泽拿钱到手,车已经安全地跑在路上,这回该给他打开嘴巴。
可是,他想错了。
秦著泽没动手给他撕胶带纸,瞅了一眼黄鹤,“说呀。”
黄鹤愣了愣,马上明白秦著泽的意思,朝秦著泽连着点了六下。
“六十万,继续。”秦著泽靠在座位上,懒懒地瞅着黄鹤。
黄鹤连着点了两下。
“两万。”
最后,总数为六十二万三千八百五十块。
个位数,秦著泽没问,他拿起尼龙袋子里最小的一包,打开报纸数了一下,一共五沓。
也就是,这些钱总数是六十五万,多出两万多块,无疑,如果黄鹤别处没藏钱,这两万多块是黄鹤攒的全部家当。
八十年代,万元户是一个如雷贯耳特别牛逼的存在。
“黄经理,想知道我怎么处理这笔钱吗?”秦著泽微微一笑,然后叹了一口气,“唉,可怜天下父母心。”
“这些天为了找你花了我不少钱,住店,吃喝,来回油费,电话费。”细数几种费用后,秦著泽好像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哦,差点忘了,还有误工费。”随后,很大度地说,“熬夜费,精神损失费,我们叶家就不让你出了,但是这些工具不应该叶家来出,手电筒,望远镜,绳子,胶带,等等,买了一大堆。”
瞬间,秦著泽从魔鬼变成一个阿舅,婆婆妈妈,好不叨唠。
黄鹤望着秦著泽,感到莫名的诧异,所有的钱还有我这条小命都是你的,你跟我念叨这些有个屌用。
不过,黄鹤愿闻其详,既然没把他拉到荒野弄死,好跟他说这么多话,黄鹤看到一点生还的希望,静静地听着就好。
“整个算下来,花费在一万六千九百块,如果加上我们的钱数,我应该拿走六十四万加一个小零头,算了,那个百八十的,我们叶家家大业大根本不在乎,也就是说从里面拿出一万是你的,其他六十四万我带回北奇镇交差。”
秦著泽真就拿了一万塞进黄鹤上衣口袋里,还认真地给他把口袋上的扣子系好,“黄经理,我算得这道数学题没毛病吧。”
懵逼了。
黄鹤完全懵逼了。
他真的猜不出秦著泽葫芦里又卖出什么药来。
疑惑地瞅瞅秦著泽,却听到秦著泽忽然对叶修说,“二修,靠边停车。”
叶修只好点刹减速,面包车缓缓停下,秦著泽拉开车门,外边传来潮白河哗哗的流水,今年入夏雨水频繁,河水昌盛。
黄鹤心里一紧。
完了,姓秦的这是要绑石沉尸吧?
看来把钱吐出来,没打动这个魔鬼的心呀,黄鹤把头靠在车座子靠背上,望着脏乎乎的面包车内饰,眼神空洞,内心拔凉。
跳下车,秦著泽走到桥栏杆旁边对着大河坡哗哗放水,抖落抖落系好腰带,回到车旁把副驾门打开,“三太子,撒尿了。”
三太子还真憋着尿呢,跑到栏杆旁抬起一条狗腿,把尿滋在栏杆上,微风扫过,空气里,带有温度的骚气飘来。
“黄经理,要不要解个手?”秦著泽站在车外弯腰对着车里笑道。
黄鹤被叫得一激灵,本能的挪动一下身体,惊恐地望着秦著泽那张笑脸。
“不解就不解,干嘛那么吓人!”秦著泽上了车子。
“姐夫,等我一下。”不知道叶修为何刚才不一起下去撒尿,非要现在才去。
叶修是也在猜测秦著泽可能要把黄鹤扔河里喂鱼,他不想掺乎杀人的事情,现在看到秦著泽没有那个意思,他才忐忑地下了车。
三太子比秦著泽尿多,而叶修比三太子还多,秦著泽真不明白叶修怎么那么能憋,有尿不撒,容易搞坏肾脏的。
车动起来,秦著泽点了一根烟,“二修,要是犯困就熏一根啊。”
叶修说没事儿,一点都不困,心想,瞌睡虫都被你吓死了,哪来的困意呀?
敲了敲烟灰,秦著泽继续和黄鹤唠嗑,“黄经理,跟你说说打算吧,钱既然回来了,我能回去交差,气也就消了大半,既然你有诚意悔改,那就给你一个自新的机会,人嘛,一活大几十年,难免走错路,再修正回来又是一条汉子,天一亮你就去派出.所报到,经济犯罪,钱已经追回,顶多判你三年。”
抽了一口烟,秦著泽把手伸过来解开黄鹤上衣口袋,“黄经理,我看这样吧,你这一万块,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