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深林嗷咾一嗓子叫门,他以为会有人屁颠屁颠地跑出来给他开门,还要点头哈腰地说声王主任早上好,并递上一根烟给他点着。
然而,没有。
嗷咾,再一嗓子,“开门,谁他妈值班呢?”
没动静。
王深林生气了,抓住门锁大粗铁链子,哗楞楞摇晃一番。
还是没人。
气得王深林把脚用上,du,猛踹两脚,皮鞋愣给踹掉一只,足见王深林脾气之大大过青云天。
马勒戈壁地,王大主任嘴里骂着,到墙根猫腰捡起半截砖头。
呼。
砖头划着愤怒的弧线,哗啦,邪恶地将一块玻璃砸碎。
这才蹿出一个人,光头光膀子,穿着趿拉板,抠着眼粪嚷,“谁呀,哪个狗日的砸玻璃。”
当看清是王大主任时,吓得光头哎唷一声,“王主任,对不起,对不起,我昨晚闹肚子,快天亮了才睡着,睡得太死了,我马上给您开门,我这就去拿钥匙,对不住了,对不住了,给您赔不是啦。”
光头飞奔回屋去拿钥匙,那真是飞着去的,趿拉板跑飞,也顾不得捡起来穿上。
秦著泽靠在驾驶位上一直默默地观察王深林。
从刚才王深林的表现,秦著泽基本摸清了他的脾气性格。
这个王主任官.僚主义极盛,对于搞商业的人来讲,非常喜欢与这种头头打交道,对症下药,很快就能疏通好。
“爸,咱们下车,去给王大主任消消火气。”笑着和岳父说道,秦著泽拎着黑油提包推门下车,弹掉衬衣上沾得一截白色线头,轻轻把门带上,嘴角上扬弯出恰当的弧度。
大皮鞋今天擦得倍儿亮,西裤裤线笔直,早晨洗漱时,秦著泽没忘了用自来水爽了头发,把大背头梳理的一丝不苟。
挺起胸膛和岳父并肩走向王深林。
光头因为慌乱,钥匙插锁眼时,手一抖,钥匙掉地上,捡起来拧了两下才把门打开,陪着笑,向王深林继续道谦,“王主任,真对不起,我没听见您叫唤。”
越急嘴上越出错,光头马上用手轻轻抽了脸一下,赶紧纠正,“呸,我没听见您叫门。”
“扣钱。”
“千万别介,王主任,求求你,别扣我钱,我上有八十多岁老母,下有吃奶的孩子……”
“跟老子说实话,昨晚是不是又出去耍牌啦?”
“没,没,真没。”
“不说实话,加倍扣钱。”
“哎哟,是,是,我是去耍钱了,可是我输了呀,再扣钱就没法活了。”
“活该。”
王主任拎着黑油提包往里面走,光头紧跟屁股后头,求爷爷告奶奶,活得非常孙子。
“王主任,您大人大德,大仁大义……”
“玻璃算在你头上,你来赔,钱照扣。”
“王主任,我请您吃饭喝酒还不成吗?”
“不稀罕。”
“我给您买烟,我请您大宝剑……”
“你特么说过一万次了。”
这时,一个洪亮而不惊人的男中音响起,“王主任,您好。”
王深林顺着声音慢慢回头看。
“早上好,王主任。”秦著泽第二次问好,同时,万宝路已经递到王深林胸前。
王深林没接烟,而是骨碌着三角眼上下扫量秦著泽,“你谁呀?”
可能因为秦著泽器宇轩昂不似凡俗,“谁呀”俩字明显音调往下走。
“王主任,这是我姑爷,秦著泽。”叶见朝从秦著泽身后闪出,笑容满面,一脸遇着熟人非常亲切的表情。
“叫我著泽就好,我给您点上。”
一手万宝路,一手打火机,秦著泽唇白齿红地笑着等着王深林接烟。
王深林瞥了一眼叶见朝,接过烟让秦著泽给他点着,挺起胸脯子,鼻子眼里呼出两股青烟在朝阳照耀下格外显眼,立即逼格侧漏,刚才光头惹得气也随之消了大半,“叶总,你昨天来过了,今天怎么还往这里跑,不是说先写申请等着递交上去,一级一级审核批复吗?”
不等叶见朝开口回答,秦著泽马上接过话茬儿,笑笑道,“王主任,是这样,岳父觉得昨天仓促写得那份申请不够妥当,所以,重新拟了,今天过来再另外递交一份,把昨天那份撤销掉,本来岳父要自己来,恰好我抽空从帝都回来省亲,于是,就陪岳父一起过来了,平时,岳父时常夸赞王主任相貌堂堂,今日得见,果然令晚生膜拜。”
一番话,对于王深林来说,信息量很大。
帝都!
抽空!
他在帝都做官?
or做大生意?
以老叶的家境和女儿才貌,给女儿找一个在帝都做事的姑爷,也是极有可能。
几年前,叶淑娴陪着父亲叶见朝来过信用社,王深林当时还夸了叶见朝生了个好女儿。
王深林心中做着各种猜测。
在和王深林说话的同时,秦著泽掏出十块钱递给光头,“以后记得及时开门便是,这个拿去安块新玻璃,回头好好跟王主任赔个不是,主任工作繁忙日理万机,可不能再让主任生气。”
光头连着“哎哎,是是,一定一定”,朝王深林鞠躬。
王深林摆了摆夹着烟卷的手,示意光头赶紧滚。
光头对着王深林再鞠一躬,然后给秦著泽也来了一个,转身走了。
“王主任,咱们去您办公室谈。”秦著泽也不知道王深林办公室是哪间,对着一溜平房比了个请的手势。
谈吐大方,举止优雅从容,这让王深林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