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妈,商量个事儿呗。”
丑橘的皮非常好剥,叶淑娴灵巧地掰下橘子瓣儿,送到母亲杜和珍嘴边。
杜和珍习惯了伺候别人,不习惯被人伺候。
自己的亲生女儿也不例外,“淑娴,你吃嘛,妈自己来。”
“妈——”
叶淑娴把妈字拉着长音撒着娇,眼睛里温情脉脉,杜和珍幸福地张开被岁月逐渐夺走颜色的嘴巴,包住橘子瓣儿。
又一瓣橘子掰下,叶淑娴欠起身体,递到叶见朝嘴边。
老叶没有推辞,张嘴就吃。
在有些贴心的细微事情上,养女儿就是比儿子要好,女儿在不远处,在摆弄茶水。
这边三人的谈话,他也许听得到,也许听不到,听得到也要装作听不到。
杜和珍瞥了一眼女婿的背影,笑着说叶见朝,“见朝啊,我们不要干涉年轻人太多,好不好啊,从电视剧里经常听到一个词儿,叫那个啥来着……对了,叫自由,年轻人喜欢有自己的自由,我们不能总是把他们拴在身边哈。”
“不行。”
倔老头子嗓门大起来,又些橘子汁从嘴里喷出来。
毕竟做过叶氏家族大家主,当过管着几十号工人的民营企业家。
或多或少要有些驴脾气。
不过,老叶的脾气,和大家主啊企业家啊没有多大关系,原先他性格深沉,内敛老道。
脾气大涨,全因一场要命的脑病给搞出来的。
秦著泽端着托盘过来,腰间围着米老鼠卡通厨房围巾。
今天,这顿晚餐,是秦著泽亲自下厨。
做的粉丝扇贝和红烧排骨,还有几道家常菜,被家人大赞之后,非常诧异他这么好的厨艺啥时候学会的。
以前在家里,秦著泽可是向来吃现成喝现成的。
上辈子的精湛厨艺用在今生,技不压身,秦著泽也只能谎称说照着菜谱做的菜。
每个人,总有一个或几个秘密,终生不能示人。
表情温和,微笑自然,秦著泽一个一个给家人们分了茶碟。
“著泽,坐,坐,过来坐。”叶见朝看秦著泽的眼神,就像是粉丝见了偶像。
拉过一把餐椅,尽量把椅子拉得离他特别近,并用大手拍打椅子面。
“我去削几个苹果,马上就好。”秦著泽笑着搓了搓手。
“著泽啊,可别忙乎了,你赶紧坐下歇会儿,我去削,我去削。”岳母杜和珍站起来。
叶淑娴站起来,伸手把老妈慢慢摁下,拉住秦著泽的胳膊,绕到他背后,像是推车一样,把他推到椅子旁,并摁下,“这里有橘子吃嘛。”
秦著泽重新站起来,解下腰间围巾,搭在椅子背上,看着叶见朝,笑笑。
叶见朝瞅着秦著泽,笑笑。
两个大老爷们儿傻笑。
看在眼里的杜和珍和叶淑娴于是也跟着笑起来。
“呶,夫人啊,我刚才啥也没说吧。”叶见朝快速瞟一眼女儿,冲杜和珍挤了挤老眼。
他的意思是他意识到他刚才说话声音太大,做了冒失鬼,后悔了。
“你……”杜和珍嗔怪的表情刚一出来,马上又收回,她意识到了丈夫在往回找和睦,“哈,你说啥了?啥也没说呀,我反正没听到,淑娴你听到了吗?你爸他说啥了?”
叶淑娴摇摇手,摇摇头,“没,我啥也没听着。”转而看向秦著泽问,“泽哥听见什么了吗?”
被妻子问到后,秦著泽身体往后一靠,大腿搭大腿,呵呵笑着道,“想听我说实话吗?”
叶见朝本来俏皮的表情上铺了层紧张神色。
他老眼紧盯身边的女婿,嘴巴微张,生怕女婿对他起底。
病好了后,叶见朝时而就是个孩子。
只听秦著泽笑起来道,“说实话,我就听到淑娴在说吃橘子呀,这次买的橘子好甜,吃多了也不会倒牙。”
然后摇摇头,“再没听到别的。”
叶见朝呵呵笑起来。
整个人松弛了。
秦著泽马上又皱眉,“爸好像说了——”
欲言又止,让老叶的笑僵在半空。
忽然笑起来,“爸好像也是一直在说,橘子真甜,橘子真甜。”
哈哈。
叶见朝笑起来。
杜和珍制造一点微笑。
叶淑娴则使劲用杏眼剜了秦著泽,有你这么坏的吗,而后制造微笑。
见没人发现他那一声怒吼,叶见朝连忙起身,“和珍啊,咱们回去吧,把三太子它一个扔在家里怎行!对,还有小玉呢。”
“这么快就走?”杜和珍犹豫地问。
“快点吧你,墨迹啥呢,著泽忙乎半天,让他好好歇会儿。”叶见朝拉起老伴儿就走。
“爸,喝了这碗茶再走,著泽辛苦泡的。”叶淑娴捏着强调喊道。
“不喝了。”叶见朝头也不回。
送走二老回来,秦著泽问叶淑娴,“咋啦?”
“老小孩儿,为他吼那一嗓子愧疚呢。”叶淑娴笑笑。
……
热气腾腾的火锅店。
酒味儿冲天。
“哥几个,我告儿你们说,以后不要叫我砖窑修,谁他妈再那么叫我,别说我跟他急,从前的那些事儿,打今儿起,翻篇了。”叶修红光满面,满脸流油。
围坐一桌的几位后生仔,一个个跟猴子似的。
以吨位自居的叶修撸起袖子,解开领口扣子,把小拇指粗的链子抻出来。
“雾草,修哥这链子老牛逼了,是纯金的不?”其中一个猴子扒着叶修的腋窝问。
“二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