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草,一万五千三百八十四瓶。”
连稳重的中年人都发出惊叹,足以见得这笔买卖太大。
赵大个子不会连续运算,按c键把计算器归零,重新输进去瓶数,再算箱数,口中随着按键音念叨着,“一万五千三百八十四,除以十二,等于……”
“握草,一千二百八十二箱,这特么装俩火车皮呀。”
算完后,赵大个子从桌子上摸起黄鹤楼,自顾自点了一根,他需要压压惊,更需要转动脑筋思考。
吧嗒,吧嗒,赵大个子低着头,嘬烟频率很快,过了片刻,缓缓抬头盯着秦著泽,“一次性买这么多茅台,能说说为什么吗?”
赵大个子的嗅觉很灵敏。
秦著泽当然不能告诉他,下个月上边一个会议,会让茅台酒从八块上下噌地一下暴涨到二百块。
“自家喝。”秦著泽笑笑。
放屁,花十万买一万多瓶茅台放家里喝,你家好有钱。
行,就算你家超有钱,可是你家有多少人喝啊?如果是一般家庭的人数,一万多瓶酒,那要喝多少年呀?连存放都要一个大地方。
有钱人的生活,我们普通人表示不懂,你说的话,老子不相信。
赵大个子骨碌着牛眼珠子,审视秦著泽,一句话没说,他怕把他的想法说出来,让有钱人笑话他没见过世面。
“哦,当然也要批发给商店。”
秦著泽补充了一句,赵大个子立即把眼珠子变小了。
你说话别大喘气好不!
“你刚才说你们上谷城零售是几块?”
“八块。”
“刨去运费和人工,要是量小了,还真的赚不到多少钱。”
“所以,只能薄利多收。”
“可是,咱们大库里没有这么多酒呀,配一些别的酒,好吧?”
“别的酒就算了,在上谷,有人垄断着市场,根本进不去。”
“必须只能茅台?”
“是这样的。”秦著泽点点头。
“库里大概只有八百多箱,而且还不能都给你,国宾.馆用酒,都是咱们这里供应,至少留下一半作为国宾.馆备用酒,底线永远不能破,兄弟你懂得。”赵大个子把抽了半截的黄鹤楼丢到地上,用脚尖捻灭,“这样吧,我这卖给你四百箱,其他的你自己想办法去,但是,我要和我们头儿请示一下,你出去稍等,我打个电话。”
问赵大个子用不用大哥大打,赵大个子说用座机,给秦著泽省下电话费。
秦著泽点点头,走了出去。
有钱可赚,赵大个子一定极力说服糖酒公司主任多卖一些给秦著泽,这方面,秦著泽不用担心。
可是四百箱酒,离着一千三百多箱,差着很多呢,秦著泽琢磨着再通过什么渠道拿到那九百多箱。
个人不能从茅台酒厂拿酒,为了保证各地供酒的均衡,酒厂只对各地糖酒公司,赶上供酒吃紧,发给各地糖酒公司的酒,也要限额。
当然,对于帝都而言,限额的事似乎永远不会发生。
帝都作为国家首都,全国政治政权中心,你酒厂要是不能做好供酒服务,你的酒厂还想不想开下去了,发了那么多金质奖章给你,那是谁给你发的!给你很多政策,把你捧红的目的是啥?
等赵大个子打完电话,叫秦著泽进屋,秦著泽打定主意,一定要充分挖掘赵大个子的潜力。
必要的话,要通过赵大个子跟糖酒公司主任联系上。
“赵哥。”主任是怎么说的,秦著泽没问赵大个子,只是叫了一声赵哥,递了一根烟过去。
嚓,打着火机,给赵大个子和自己先后点着,秦著泽等着赵大个子开口。
“兄弟,你是先听好的,还是先听不好的?”
赵大个子呼出一口烟,青烟把小玻璃窗投进的光柱拦腰截断,随后,光柱射穿烟雾。
“哦,赵哥,看来事情有变化,如果让赵哥很为难,那就算了。”秦著泽又把大哥大拿起来。
既然赵大个子从中赚钱,秦著泽丝毫不用担心他会不把酒卖给他。
事情很明了,赵大个子是和他的主任合伙在做这笔后门生意,货不走账,相当于占着库房做着自己的生意,多美的买卖呀。
“秦老弟,别走,事情没你想的那么不好。”赵大个子抬起长胳膊压压手,示意秦著泽坐下。
“那我就先说不好的消息了,主任说六块五不能卖,现在全民抢购,物资紧俏。”停一下,继续道,“主任说,最低只能六块六卖给你。”
六块六,到底是不是糖酒公司主任提的价,秦著泽无从知道,赵大个子借鸡生蛋的可能性极大。
秦著泽不太在意每瓶多涨一毛钱,他从另一个角度考虑,如果由着赵大个子,后面还会出幺蛾子宰他,必须变相提条件让赵大个子知道咱不那么好摆弄,“赵哥,主任的面子,咱肯定要给,不过,有件事情需要劳烦赵哥和主任。”
“说来听听。”
见秦著泽没有在涨价上掰扯,赵大个子大长脸上总算露出了第二回微笑。
“你们对铁路货运这一块一定熟络,希望能出面跟铁路部门联系好,这批酒要走铁路。”秦著泽把二郎腿上下调换过来,总是压着一条腿不健康,时间久了麻腿,“当然,请客吃饭由我负责。”
“铁路那里好弄,咱们帝都第一糖酒公司每年货物吞吐量很大,跟铁路部门是友好单位,秦老弟放心吧。”赵大个子爽快答应了。
熟人办事,铁路上的某头儿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