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渡口,清伶正在跟负责人扯皮。负责人得了柳宁欢的密令,坚决不松口,清伶却非常有毅力,站在原地与负责人一条一条辩论。
柳宁欢在不远处站了一会儿,听清伶巧舌如簧,心里忽然生出一种很奇怪的想法。
清伶不该是那个冷冷淡淡的仙子模样么,怎么如今变得这样伶牙俐齿?
这变化,该算作什么呢?是她先前投我所好压抑本性,还是她现在为了赵湛竭尽全力?
人心这种东西,永远是测不准的。柳宁欢叹了一口气,走过去高声道:“怎么了?”
负责人连忙站到柳宁欢身后,说:“公主,您来了。”
柳宁欢看清伶一眼,清伶站在半米开外的地方,正盯着柳宁欢看。
“到底怎么了?”柳宁欢问。
负责人粗略解释一番,原来是清伶负责的一批货物被拦了下来。由于柳宁欢之前给过严查的命令,所以负责人非常认真地把所有货物都查了一遍,还真查出来跟申报单不一样的东西。
然而多出来的不是人,而是货物。更确切地说:是药物。
柳宁欢看着那堆中草药,问清伶:“怎么回事?”
清伶说:“如您所见,大概是……下面的人把单子报错了吧。”
清伶还是那副样子,神情淡淡的。柳宁欢却从语气里察觉出了某种嘲讽,就好像清伶知道这个借口非常地借口,但她竟然懒得去掩饰,就这么大大咧咧地敷衍过去了。
一两箱中草药能有什么不对劲?柳宁欢放到鼻子底下闻了闻,最后皱着眉头说:“请云景姑娘过来。”
她不知道清伶在搞什么鬼,还是谨慎些好。
等云景过来的时候,柳宁欢和清伶聊了两句。
清伶竟然问她:“当你是柳班主的时候,喜欢过我吗?”
柳宁欢看她一眼,说:“问这干嘛?”
清伶点了点头,说:“那就是喜欢了。”
柳宁欢:“……”
清伶又问:“死过一次之后,你就不喜欢我了,对吗?”
柳宁欢说:“……问这干嘛?”
清伶复又点头,道:“我知道了。”
柳宁欢实在不知道清伶怎么从反问句里得出答案的,她张了张嘴,想说“我现在还喜欢你”,可想了想,换了句话,说:“死,真的太疼了。”
死亡真的太疼了,尤其是那样的惨死。
那场死亡完美展现了清伶的绝情与忠诚,把这股惧意刻在了柳宁欢灵魂里。哪怕再喜欢清伶,她也不敢忘。
清伶说:“抱歉。”
柳宁欢笑了一下,说:“这跟你没关系。”
说到底,不过自作自受。
此后无言,云景也赶来了。
云景穿着洗得发白的衣衫,来了之后二话不说,直接去看那草药。
看完之后,云景说:“是寻常草药,但只有草原才有。这味草药与单据上写的那一味非常相似,不认真检查的话,很容易弄混。渡口的负责人有心了。”
云景这话是背着所有人说的,柳宁欢听完之后心里一动,问:“这两味草药有什么区别?”
云景说:“外形相似,药效背道而驰。两者长在土里时,气味很不相同。如果清伶姑娘是直接从采药人手里收购来的,那么或许是被采药人骗了。”
柳宁欢问:“但?”云景的表情一看就是还有话说。
云景顿了顿,说:“但我们面前的这一味草药,要更贵重些。”
采药人不可能拿贵的换便宜的。这也就是说,是清伶在搞鬼。
再配合她先前的反应,分明是故意的。
清伶这是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