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宁欢动弹不得,低头看见阿缪露对她说:“坐。”
这一刻,阿缪露的表情竟然显得有些高深莫测。柳宁欢一下子被震住了,乖乖地坐了下来。
柳宁欢神情复杂,道:“既然潜伏进来了,那就……不要走了吧。”
阿缪露愣了一下,说:“什么意思?”
柳宁欢咬了咬嘴唇,说:“你要……回草原当王吗?可你在赵国生活了那么久,生活习惯和思维方式都太‘赵国’了,你的族人恐怕不会接受你。你先前走得那么快,我也没来得及同你说话。既然在这里遇见了,那就不要再走了。如果……如果我能成功的话,一定不会亏待你。”
阿缪露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惊喜着,说:“单单只是听你这么说,我几乎都要以为你爱上我了。‘不会亏待’是句承诺,我可以相信你吗?”
柳宁欢张口就要答是。
但下一秒钟,阿缪露嗤笑起来,说:“如果你能成功的话,你要怎么不亏待我?把我当成妃子养起来,再赐我一个恒若宫,让我就那么住着?你说我的生活习惯很赵国,我倒是觉得你们赵国人奇怪得很,你们表达思念和爱的方式,就是造一个笼子把人关起来。你的母后住在最漂亮、最大的笼子里,可是她快乐吗?”
柳宁欢哑了,因为皇后的确不快乐。
阿缪露又说:“何况没有我的话,你怎么可能成功?耶勒一定会跟赵国打起来,如果没有我,你降得住吗?阿尔泰族唯一一个可能跟赵国和平相处的王储人选,就只有我了。”
阿缪露的语气很不客气,还很嫌弃的样子。柳宁欢却渐渐地听出味道来了:“你是为了我才……”
柳宁欢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阿缪露拔高了音量,傲娇着打断:“你不要自作多情了!才不可能是为了你!”
柳宁欢:“呃……”
阿缪露瞪了柳宁欢一眼,说:“总之,我一定要回去。那本就是属于我的位置。如果你也想争那个位置,你就该理解我。”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柳宁欢便也没有继续说话。
阿缪露倒了一杯酒,柳宁欢原以为是给她倒的,正要伸手去拿酒杯的时候,却被阿缪露抢了先。
柳宁欢不满道:“喂,这是我的酒杯!那边有干净的没人用过的酒杯,你要喝的话用那个啊!”
阿缪露飞快地喝了一口酒,然后趁着柳宁欢絮絮叨叨的时候,一把拉过柳宁欢,唇对唇地把酒渡了过去。
柳宁欢瞪大了眼睛,尝到第一口酒味的时候,就感觉闭上了嘴。清酒从唇边泄下去,淋湿了下巴。
柳宁欢感觉拉开距离,用袖子不停擦嘴。她震惊地看着阿缪露,心想这人真是越来越危险了。
就见阿缪露用手背擦了擦嘴角,眸色危险道:“女人的嫉妒是很可怕的。我是女人,她也是。”
阿缪露像是在看柳宁欢,又像是透过柳宁欢在看某个别人。
她……她是谁?
柳宁欢眨了眨眼睛,突然浑身僵硬地转过身。
然后看见了清伶。
清伶抿了抿嘴唇,短暂地露出一个阴郁的神情。但她马上低垂了眉眼,掩盖住所有情绪。
清伶说:“石老板,关于生意,我有些事想跟您谈谈,请您随我过来。”
石憧说:“什么事,就在这里说吧。”
清伶语气平淡,道:“是非常重要的事情,这里人多嘴杂,恐怕并不合适,还是借一步说话吧。”
石憧左右环顾一圈,随即挽起发髻,说:“那么,劳烦等我片刻。”
石憧扎头发的时候,柳宁欢与清伶对视。清伶本来是避开不看她的,但过了一会儿,竟然也抬起了头。
清伶的瞳孔里没有一丝一毫的情绪,美得如同木偶一般。她对柳宁欢弯了弯嘴角,笑意也没有到达眼底。
柳宁欢拦住石憧,说:“再重要的事情,也可以今天之后再说。表姐不要去。”
清伶说:“这是在宴会上,莫非公主怕我?”
“我怕你什么!我才不怕你!”柳宁欢脱口而出,说完才发现有什么不对,面色一下子沉了下来。
清伶看见柳宁欢的表情变化,反而露出了一个看起来真心的笑容。
柳宁欢心想:看到我凶她,她竟然还有点开心……几日不见,莫非清伶还多了一个抖m的属性?那得先问问我呀,我可是这方面的先锋。
事实是,柳宁欢的表情一点儿也不凶,清伶是因为“自己终于引起对方注意了”,所以才笑的。
清伶看着柳宁欢,说:“既然公主不怕我,那公主跟我来吧。反正那件事情,跟石老板谈,或者跟公主谈,是一样的。”
清伶在这边站得太久,已经有很多人若有似无地看过来了。柳宁欢知道清伶是给自己出了个选择题,于是站起来应战,说:“表姐,你坐在此处不要动,我去去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