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无天日的刑牢,翠丫被吊在半空中。她头发散乱,皮开肉绽,显是受了许多苦。柳宁欢一见到翠丫便哭了,说:“我对不起你……”
翠丫满身疼痛,却还是笑了,说:“公主你来啦?”
柳宁欢:“如果不是我让你解救阿缪露,你也不会落到如此境地……京城、京城也不会落到如此境地……”
“不是的,我是你的人,就凭这一点,我就值这些了。”翠丫晃了晃身体,铁链便哗啦啦地响了起来,是牢房独有的沉重与残酷声音。
清伶竟然在一旁附和道:“没错。”
那种怪异的感觉又来了……如果说放不放阿缪露不改变翠丫的结局,那么清伶向自己透露阿缪露的所在,是为什么?是一时冲昏了头脑,还是为了某个目的?不不不,清伶应该想不了那么多,她应该无法控制后续发展……
柳宁欢内心惊疑不定,脸上却竭力不表现出什么。
后来清伶以“主仆二人总有些体己话要说”为理由退了出去,留柳宁欢和翠丫两个人在牢房里。
翠丫说:“这恐怕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公主,我们主仆一场,来生我还愿意做你的丫鬟。”
柳宁欢泪流满面,说:“如果真的有来生,我要做你的丫鬟。”
翠丫也不推辞,笑着说“好”。她让柳宁欢靠近,说有重要的话只想说给她一个人听。
柳宁欢知道清伶耳聪目明,同样心有疑虑,于是走到翠丫身边,听翠丫对她耳语:“公主,你既然还活着,一定是因为你身上有别人想要的东西。如果有人威胁你,你不要让自己受折磨,就把秘密告诉他们。”
“那个秘密就是……”
柳宁欢渐渐露出吃惊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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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伶带柳宁欢见过翠丫之后,柳宁欢的精神状态稍稍好转了一些,虽然还很低落,但没有之前那副有点儿痴傻的样子了。
柳宁欢被关在恒若宫里,整天无所事事,真真切切地当了一回米虫,整天除了吃饭就是睡觉。偶尔也会牵着马在马场里遛一圈。
清伶时不时派人送进来几册志怪,柳宁欢倦倦地翻了,又觉得无趣,干脆捡起老本行,自己写。
阶下囚状态,写个什么都可能被人没收。所以柳宁欢不写类似背景下的,专写现代小甜文,没主线没阴谋没坏人,只有一个又一个暖萌的片段,聊表安慰。
连柳宁欢这样的终极无脑狗血虐作者,都开始写小甜文了……只能说世事无常。柳宁欢这个时候就很想跟那个诅咒自己穿书的读者交流一下:我都这样了,算接受惩罚了吗?
柳宁欢写得很快,放在书桌上的稿纸却经常丢失。柳宁欢大概知道是谁拿走的,也不追究。她用简体字写的,里头还有很多诸如“空调”“马桶”之类现代才出现的名词,就算拿走了也看不懂。
毛笔比键盘累,自从柳宁欢重新提笔之后,精力流失得很快,午睡时间也被迫延长,能从十一点睡到三点。
有一天午睡时,柳宁欢梦到了被鬼魂追杀的场景,惊疑不定地醒来,发现床头站着个人。
那人的手指暧昧地拂过柳宁欢脸颊,那种熟悉的战栗感又出现了。柳宁欢连忙往墙角爬过去,又把被子死死抱在怀里。
隔得稍远一些,才发现来者不是清伶,而是许久未见的赵湛。
赵湛见柳宁欢这般反应,愣了一下,似乎在暗自思索着什么。
柳宁欢则是愈发戒备。
赵湛说:“皇妹,许久不见,你变得这样敏感多疑,不像是以前的你了。”
柳宁欢说:“你也从未真正认识我。”
赵湛坐在床沿上,柳宁欢缩了缩脚,把自己裹得更紧。
赵湛说:“这么久没来看你,你怪罪我了么?”
柳宁欢说:“你当皇帝当得不亦乐乎,倒也不必挂念我。”
赵湛摇了摇头,说:“皇帝不好当,太累。何况父皇驾崩之前没有指定太子,你还在,我怎能一意孤行,独揽大权?万一父皇生前中意的是你,那我再不甘,也只能‘退位让贤’。”
“退位让贤?”柳宁欢低声重复一遍,嘲讽地笑着说:“这个词用得很有意思。”
赵湛又说:“你可知道,我为什么留你到现在?”
柳宁欢不说话了,她怎么可能不知道,翠丫才刚刚提点过她。
赵湛满意道:“那就是懂了。说吧,宝藏在哪儿?”
柳宁欢说:“我不知道。”
赵湛说:“我派歌姬,在父皇意乱情迷之时打探过。他说只把地址告诉了你,你觉得我是信他,还是信你?”
柳宁欢说:“为了那宝藏,你不能杀我,顶多严刑逼供,还不能让我死。可只要我活着一天,就能令你惊惧一天。我就算受些苦又如何?能换你心惊胆战,我觉得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