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司所奏之事,皆启皇太子决之。”
“布告天下,咸使闻知。”
柳宁欢面无表情地念完,此时金銮殿上再无别的声音,几乎所有人都被震惊了:平真公主念先帝遗诏,传位九皇子?!
这可真是一件大事。
赵湛率先跪拜:“儿臣领旨!”
大臣们反应过来,也都哗啦啦地跪了一片。
裘信悄悄抬头,看见龙椅旁边,柳宁欢拿着圣旨,表情却像死过一遭似的空洞。
赵湛拾级而上,从柳宁欢手中接过圣旨。除了她们俩和清伶以外,无人知道柳宁欢假传圣旨。
这圣旨里头的名字,写的还是赵宁欢。赵湛甚至懒得重新伪造一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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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先帝已薨,故而接到立嫡圣旨的赵湛直接称帝。
又因此时战乱频发,特殊时期一切从简,赵湛换了身黄袍,连寝宫都未搬,就这么登基了。
柳宁欢倒是被迫搬家,她被搬到了后宫,一切用度皆以嫔妃为准。
柳宁欢指出的藏宝点,竟然藏着一道立她自己为太子的圣旨,其心可诛。谁知道那藏宝点是不是真的?赵湛说,柳宁欢还得留着以备万一,既然以后还是有可能生孩子的,那不如就以妃嫔之礼对待。
柳宁欢却知道,这只不过是为了侮辱自己而已。让她在群臣面前假传圣旨,再把那假圣旨交给赵湛,也是侮辱。
因为柳宁欢如今住在后宫,所以就连裘信也没有资格再进来探望。赵湛忙着登基和战争,也没心思跟柳宁欢玩游戏了。
只有清伶,不知从哪里抽来的时间,竟然数次出入柳宁欢寝宫,还给她带阳翠楼的糕点。
柳宁欢吃了一口,说:“大厨换人了吧。”
清伶说:“石家破落,石憧不知所踪,石家所有的产业均已变卖,被不同的商家接手。阳翠楼之前的大厨老家在边关,他担心家中亲人,急急忙忙赶回去,留也留不住。”
柳宁欢说:“留人家做什么,家人团聚才是大好的喜事。”
“你终日闷闷不乐,是因为见不到家人吗?”清伶停顿片刻,似乎在犹豫,过了一会儿终于下定决心道:“如果你想见小贞……”
柳宁欢决然地打断她:“比起我,小贞更相信你,对不对?这么久没见,小贞现在是不是在为你做事?”
清伶未答,算是默认。
柳宁欢就笑了一下,说:“在这个世界上,我没有亲人。”
清伶脱口而出:“我可以做你的亲人。”
柳宁欢这才正眼看她。清伶惊觉自己失言,面色有些难看,却还是说:“如果你想要一个亲人,我可以……认你为义母。”
柳宁欢噗嗤笑出声,说:“若我们日后再次好上,岂不是有违lún_lǐ纲常?”
清伶听到这句话,眼睛都亮了。柳宁欢这是在承认她们之前好过,并且暗示以后还有可能吗?清伶以为自己听错了,可柳宁欢面目含笑,眉眼之间似乎就是她理解的那个意思。
柳宁欢见清伶呆了,又笑了一下,伸手点了点清伶的额头,说:“你这是什么表情?”
清伶趁机抓住柳宁欢的手,痴痴地说:“我不做你女儿了,我也不做你亲人了。如果你愿意,我……”
清伶话还没说完,就被柳宁欢打断了。
柳宁欢望着镜子里的自己,问清伶:“我是不是脸色苍白,特别难看?”
清伶说:“没有的事。你好看,这世上你最好看。”
柳宁欢又说:“你是说平真公主的皮囊最好看?那你怎么看柳班主?”
清伶微微顿了一下。柳宁欢的这个问题,莫名让她的心口有些痛,甚至……比见魅还痛。
当柳宁欢还是柳班主的时候,清伶未曾认真看过她一眼,更别提爱。清伶甚至还害得柳宁欢遭受了那么多痛不欲生的刑罚。
柳宁欢变成平真公主后,清伶用尽全力讨好她,同她睡了几觉。
清伶忍不住反思:莫非自己对于柳宁欢的异样情愫,是基于平真公主的好皮囊,又或者是基于床笫之欢?自己是如何爱上面前这个人的?
柳宁欢弯了弯嘴角,把手从清伶掌心里抽/出来,然后说:“我想念春邻园旁边的胭脂铺了,你带我去买胭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