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安一时被望得有些尴尬,她这人就是嘴脚动得比脑子快,从来不会三思而后行。她心里想说自己昨日摔倒时留的疤,与她腿上受的伤是一样的,天华膏治不好。
“出来吧。”千晛没有转身,侧头严肃地道。
天安愣了下,心里顿时忐忑起来。
唉,又去自讨苦吃。
天安跟在千晛身后,不敢走太近,也不敢走太远。千晛一直走,不停,也不回头。
两人一直走至寒潭,千晛才停住脚步。
“去盛点寒潭水。”千晛寻了块大石头坐下来,抬眸望着天安。
天安“啊”了一声:“要寒潭水做什么?”
上次不是用灵力就可以令她恢复吗?
心里虽然这样想,天安还是腆着一张有些丑的脸,蹲到寒潭边上,用竹块舀了一汪寒潭水。
修文阁后的寒潭水,与云涯第三百年灵力仙境的寒池水有得一拼,隔着竹片都能体感到渗骨的凉意。
不过,上次帮司召时,她怎么没觉得须弥山的寒潭水有这般彻寒。
“这个用来干什么啊?”天安慢腾腾地把水盛上来,见千晛起身,叫她坐下,顿时有些心慌,“我不坐,我不坐,你坐。”
千晛并不想跟她做“口舌之争”,只是抬眸沉默不语地看了对方一眼,天安便乖乖地坐下来。
“你不疼吗?”千晛接过天安手里的寒潭水,淡淡道。
天安睁着明亮的眼睛,有些疑惑:“疼什么?”
她摸了摸脸,笑道:“一开始好疼的,不过现在不疼了,就是脸突然感觉有些紧巴巴的。”
千晛看着对方紧绷得有些狰狞的脸,无奈地蹙起眉头:“把眼睛闭上。”
天安见对方如此严肃,也不敢问为什么,乖乖地把眼睛闭上了。
天安的脸绷得很紧,仿佛有什么东西把脸撑开了似的,而这东西不是别的,正是火蛊。
火蛊并不是什么恶蛊,如果没有其生长的土壤,一般不会侵入人的体内,而只会使火燃得更旺。
因此其他人虽被祝致所伤,但并没有被火蛊缠上。但天安不一样,她的运气实在太背,例如她脸上涂抹过的三千莲池的淤泥,正是一切有灵性的生物生长的绝佳土壤。
千晛看着被火蛊绷出一脸血丝的天安,确实,怎么会疼呢,人家都已经控制了你整张脸上的神经。
“麒麟大人。”天安感觉到凑近的呼吸,一下子紧张地睁开眼睛,见千晛用指尖缀了些许的寒潭水,更加慌张,“是要涂在脸上吗?我……我自己来就可以。”
“把眼睛闭上。”千晛沉眉道。
天安立马又战战兢兢地把眼睛闭上。
她没有体会到想象之中的指尖碰在她脸上的感觉,她只感到些许凉意化作一根根绵密的细线渗进她的脸里,冻得她直皱眉头,浑身激灵。
“不许睁开眼睛。”
千晛见对方颤着睫羽,出声命令道。
火蛊这玩意,在脸里细如牛毛,从脸里出来露于阳光下,便会骤涨成一条长蛇。
天安感到有东西从她的脸里钻出来,可是千晛开了口,她便只能把眼睛越闭越紧。
千晛指尖的寒潭水萦绕着蓝色的灵光,逼着火蛊从伤口出钻出来,然后像一条长蛇一般顺着她的指尖缠上她的臂弯。
“离开此处,不许害人。”千晛盯着火蛊的眼睛,沉默地与之交流。
火蛊盘在千晛的手上,缩着脖子瑟瑟地点了点头,便顺着千晛的衣袍滑到地上,忙不迭地跑远。
但是天安是耳朵多敏锐的人,尤其是对蛇这种东西,她几乎是吓得瞬间跳了起来。
火蛊听到声音回头望了天安一眼,天安立马崩溃得直接叫了出来:“蛇!千晛姐姐!蛇!蛇!”
一边喊着,一边抓着千晛的衣袖直跳脚,虽然火蛊早已被她的尖叫声吓得遁身了。
“已经走了。”
千晛沉着眉叹气,应该把这人的耳朵也堵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