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安“嗯”了一声,问什么事,却没抬头,垂着眉眼小心地打着火,怕把香折断了。
“你当印儿的时候,是不是对我一见钟情。”千晛说这话时,镇静地就像冬日结冰的湖面。
天安却霎时如一泓乍起的春水,险些把手中点好的香折断,这……这好久没听见印儿的名字,她还有点没反应过来:“干什么这么问?”
怪怪的。
还是千晛姐姐在问。
她说完,就红着脸朝庙里走去,熟稔万分地跪在拜垫上,为她心中的神祈福。
其实石像并没有积灰,庙里也干净无比。
不知道是不是那几对挂红绸段子的人打扫的。
千晛舒展着眉心笑起来。没什么,她就是问问,权当苦中作乐便好。
“其实不是一见钟情,”天安三叩首,被千晛拉起来,一同朝外走,在两人静默无言的时候突然道,“我是在离开大雁城的那条船上觉得喜欢你的。”
“你喝醉啦,”天安笑,“当时鬼使神差想要偷亲你来着,但是觉得你不喜欢,我就忍住了。”
难怪在船头吹了一晚上的冷风,还着凉了。千晛这才恍然大悟。不过,以印儿当时的性格,居然没说,也真是奇怪。
天安意识到千晛想问什么,靠着对方的肩,竟然颇为沮丧:“当时肯定不能说啊,你都不知道,我从神界把你带下来的第一天,你在梦里就喊着‘天安’的名字。”
“我可嫉妒天安了,后来在江南,看见你居然看功德灵祠里的人物传记,还对那什么天安公主耿耿于怀,我就更嫉妒天安了。”
天安说着说着又仰着头得意地笑道:“不过,没想到,那人居然是我自己,我这不是白嫉妒了。”
千晛翘着唇角未作声,只是不停地点头。
她是没想到这人一路上竟然有这么多情愫变化。
“那你呢,千晛姐姐,不是火麒麟,也不是小太后,在这素不相识的人间,有没有喜欢过印儿?”天安忽然也很好奇。
好像洞寻着这些微小感情,会如在冬日发现一只萤火那样惊喜。
千晛迟疑了很久,见天安凑到她跟前皱巴着一张脸委屈,才道:“喜欢。”
“骗人!”天安晃着千晛的衣袖,不开心。千晛姐姐这不情不愿的样子,分明就是不喜欢。虽然都是她,但她不知道为什么还是想区分开来。她想麒麟大人喜欢天安,小太后喜欢公主,千晛姐姐喜欢印儿。每一个她,姐姐都要喜欢。
虽然明白眼前人在小心眼些什么,但千晛还是被天安的模样逗笑了。她忙安抚这只小狐狸:“喜欢呀,不喜欢你,谁愿意跟你一起踏上黄泉路,与你成亲呢?”
是哦。
天安低头望见两人手腕上红色的三生绳,顿时满意地笑起来:“嗯,那这就证明了无论何时,无论何地,无论你记得我,还是忘记我,只要我们再次相遇,就一定会重新在一起。”
“说得像要分别似的。”千晛无奈地帮天安理了理头发,眼里满是柔情,“走吧,该回去了。”
两人相视一笑,结束片刻悠闲时光,便往胥府去。毕竟,等敖泧她们真朝大殷皇宫动手时,等天帝发现她们时,估计就没这样的机会了。
此时,胥府的门前,被一众铁甲银盔的官兵包围。看腰间挂着的牌子,不是江南本地的官兵,而应当是来自王城的。
凤凰和白泽他们站在府邸门前,一抬头,望见她们来了,忙招手。
天安和千晛不慌不急地走过去,不知道又发生了什么事。
“这是在……”天安话音刚出,还没到门前,便见统领忽地转身望着她,对着手中所持画像比照片刻,一拧眉,立即率身后官兵半跪行礼,“末将参见长公主殿下。”
“???”
长公主又是什么时候出来的身份。
天安笑着问侍卫:“为何这样称呼?”
统领也是奉旨办事,忙把手中画像交予天安,恭敬地答道:“天子有令,如见画中人,皆如此称呼。”
天安点头拉长声音哦了一声。
龙瑔怎么记得古殷王朝的事?
“天子还托属下带一句话给长公主:若需其帮忙,便直接去王城寻他。”统领又道。
天安抬头,疑惑地望向白泽。白泽从石阶上走下来,在她耳边小声道:“是落霞剑与孤鹜剑的记忆,据这位统领说,前些日子,龙瑔和熹微已经重启了落霞与孤鹜。真没想到,转世千年,居然还能再次叫镇守人间的两柄神剑为其所用。”
两千七百年前的古殷王朝君主利用神剑,与其爱人平定天下,身死之后,两柄神剑便伫立于皇陵,守着整个人间。漫长的岁月中,曾有无数人企图偷盗神剑,其中不乏其他五界中人,然而任法术再高之人前来,这两柄神剑都是纹丝不动。没有等到有缘人,便如同两把破铜烂铁。直到大殷王朝新任君主龙瑔即位,这两柄剑才有所松动。待君主迎娶外族公主熹微为皇后时,这两柄剑便直接从皇陵呼啸而出,直插九鼎之中。
“那是因为我九哥厉害嘛。”天安小声嘟囔了一句,清了下嗓子,叫官兵们起身。她又问天子是否已经知晓四海发生的事情?统领回答是的,不过天子并不想人界与他界为敌,说此事若就此平息,便就此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