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崇行宫并不大,每年跟来的无非华帝几位得宠的儿女和嫔妃,人多殿少,大家只好将就挤一挤。不过这次跟来了塔阿图和塔珊,为尽地主之谊,华帝特地单拨予它们一方宫殿,所以其他人就挤得更厉害了。
但常淑一点不担心,寝殿的分配礼部早就拟好了。她是长公主,身份尊贵,是一般皇子皇女比不得的,寝殿自然差不到哪去。
但她万万没想到的是,塔珊竟与她同住如意殿。
殿内的院子尚小,却丽朗干净,地上铺有均匀且密实的白色碎石,踩在上头就像踩在雪地上似的。两旁还栽几株芙蓉树,粉黄的花朵酽酽盛开着,暗香隐约,清丽妖娆。
而常淑的寝殿则与塔珊的寝殿相对而立。
“皇姐~”常鸢好似很生气,双脚跺来跺去,后干脆用脚尖把碎石子全拨了去,“那处明明是我的,每次来时都住在那儿,塔珊给我抢走了!”
“她特意向父皇请的旨,父皇也不好推脱……”
“以往我都是和你同住一个院子的,我不要和你分开,”常鸢蹲下i身,环住双膝,“那个塔珊真讨厌,她就是故意的,上次和你打架,这次又来招惹我,谁怕谁!”
她撸起袖子,忽尔转念道:“依我看,她定是是冲着轻尘来的!”
常淑身形一顿,隐下情绪道:“皇姐晓得了,你先去和四妹同住吧,说起来四妹最喜欢你,你也许久没有同她一起玩了。”
见常鸢不应,她又欠下腰身,温柔道:“快去吧。”
常鸢泪眼汪汪的,临走时一步三回头,走到月门处正巧碰上塔珊。-
“哼!”她仰起下巴,用大眼睛斜睨她。
塔珊不服输,冲她离开的背影吐舌头,一回眸触到常淑骤冷的神情和漆黑的眸子,含有警告和戒备之意。
那模样,像极了突厥部落的猎鹰。
塔珊玩味一笑,问她:“学士呢?”
话音未落,常淑转身而去。
塔珊不在意,往右侧努努嘴,吩咐身后的突厥婢:“把行李都搬进去吧。”
*
“淑儿,你看,喜欢吗?”
常淑推开门,被一大捧野花挡住了去路,慕轻尘从花后探出脸来,满满的期待着。
见她久久不回答,又追问两声:“喜欢吗?喜欢吗?”
“送给你的塔珊吧!”常淑皮笑肉不笑,往左迈出步子,慕轻尘紧跟一步,再次挡住她。
“我都解释好多遍了,你莫要疑神疑鬼的。”
“疑神疑鬼?她都逼上门来了!”常淑夺过花束,狠狠扣到她脑袋上,还顺带搅了搅。
花瓣雨沿着慕轻尘的发顶纷纷扬扬的落,落在鼻尖、肩头和胸口,远远望去,她就像只成精的花妖,可惜妖变过程出了岔子,以至于样貌诡异。
“逼上门来了?这话何意啊?”
“自己看去!”常淑用肩头撞开她,径自朝里走。
慕轻尘把花束摘下,凝望它残破的身躯,弱弱地喊说:“淑儿,这花你还要吗……要不我采捧新的给你?”
不出意料,常淑吝啬的没给任何回应。
慕轻尘的头垂了下去,把花搁进就近的花瓶中插好,末了认真地转转瓶身,甚是自欺欺人的拍了一巴掌:“哇,完美!”
然后出了房门,藏在角落里,偷偷张望院子对面,身旁来回穿梭的宫人们都忍不住观察她。
只见她双眼一瞪,眸心深处映上一绯红身影,是塔珊,她从里屋出来站在院中央,仰望芙蓉树!
可怜见的,真的逼上门来了!
慕轻尘的爪子抽出一根算筹,不停地转弄,怎么办怎么办?得跟这姑奶奶把话说清楚才行,可是……如何说呢?七日前答应私奔,七日后就变褂,简直是当代负心汉代表,万一伤了两国情谊可不好了。
管他呢,我家淑儿最重要,让她消气才是当务之急。
她拍下身上的花瓣,昂生挺胸地立到屋檐下的阴凉里,静静地看着被阳光笼罩的少女。
塔珊察觉她的存在,转过脸,绽放灿烂的笑脸:“学士。”
她蹦跶到慕轻尘面前,脸颊晒得红艳艳的,柔嫩得像个初生的婴儿。
“你这几日可还好?那日你落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