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活了几十年的老人,与太多人打过交道,看人能看到骨子里去,最后一位表面风华无双,骨子深处却带了点沙雕气……
呃……与传闻中“十九学士”“老虎屁股”的气质不太相符。
可她吼出了“老子刨你们家祖坟”呀,就这一点来说,蛮符合慕轻尘的特征。
老太监纳闷了,这人到底是不是慕轻尘呢?
不等他想明白,其已大步流星冲到他眼前,揪住他领口,将他摁在廊柱上,眸心是“向你祖宗十八代问好”的乖戾狠绝。
俺的亲娘嘞!太吓人了!
“你是这的管事?”慕轻尘沉声问,像一头立马要暴走的猛兽。
老太监年纪大了,脑子没有少年人灵光,又被她的阵势唬住,久久没回过神:“……啥?”
装蒜是吧!慕轻尘脸色顿时灰云密布:“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没……”
“我掐死你!”慕轻尘气红了眼,两手并用捏住他脖子。
老太监脸目惨白,舌头半搭在外头,紧闭住双眼,等待生命终点的来临,认命的想,勾魂所命的黑白无常长啥样呀?会不会丑得很吓人。
管他呢,再吓人也比眼前这人强啊!
电光火石间,他下了一个结论——这人就是魔头慕轻尘!没跑了!
然后感觉脖子一松,又能大口大口的呼吸了,这是……死翘翘了吗,扫了眼周遭的事物,惊觉一点没变,宫墙还是那么红,琉璃瓦还是那么黄,他还是那个没有把儿的太监。
没……没死?没死!
老太监欣喜若狂,内心的喜悦无法抑制,感叹命好硬,能从慕轻尘的魔爪下逃过一劫。
慕轻尘不是万事好商量的主,亦不是善茬,唯一的优点是“干一行爱一行,钻一行精一行”,说是弱娇就一定时刻弱娇,此为演员的自我修养。
她刚把人掐住,还没使劲呢,又开始演绎体弱多病了,松开手后退一步,撑住双膝疯狂地咳嗽,阵仗比之前猛烈得多,心肝脾肺肾都快要咳出来。
亦小白和常鸢没从“掐人”场面中缓过气,发着抖上前半步又退回。算了,还是不去慰问轻尘了,免得她杀心再起,殃及她们这些池鱼。
二楼。听闻吵闹的常淑,搁下将将放凉的花茶走到窗边,倾着身子往下看。
不看不知到,一看吓一跳!她触电般往回缩,贴着墙面蹲到地上,双手环住膝盖,琉璃似的眸子大大睁着,耳朵也机警地竖起。
初月姑姑察觉道到异样,问说何故如此,却见其比出个噤声的手势,继而示意她蹲下。
她心里一咯噔,猜到是慕轻尘来了,否则常淑哪能张皇到一点分寸也无。猫着腰提着裙,战战兢兢的挪向常淑。
两人那模样,仿若受惊的孩童,再躲避父母的责罚般。
“轻尘……咳嗽得很凶。”常淑尽量压下声音。
初月姑姑拍拍她臂弯,请她莫要太担心。
可常淑偏偏心疼得紧,双手试探着扒拉住窗棱,想要探头看看,尽管隔着楼上楼下,看一眼总能安心些。
“……糟糕,我不该动气,怒气冲破我封住的三处穴道,寒气反而倒逼丹田!我……死到临头了!”慕轻尘绝望道。
院子里的所有人:“???”
常淑默默蹲回原处:本宫瞬间就不心疼了!
老太监觉得慕轻尘好似很难受,跑进阁内,抱了快锦垫铺到石阶上,再搀扶她坐下,跪在她身侧,用袖子为她扇凉。
如此一来,慕轻尘是凉快了,他倒变得满头大汗。这幅场景用文绉绉的话来说,叫“以德报怨”。你要杀我,可我不计较。
其余宫婢太监暗暗为他比出大拇指,这手段,高明啊!
慕轻尘稳了一稳,摊开湿漉漉的掌心。老太监会意,歪歪嘴,提醒人把桃花扇坠快快呈
慕轻尘将其拿在手心掂了掂,翻过来翻过去的端详,确定就是常淑那块无疑,冷漠地质问着:“哪来的?”
老太监记挂着常淑的叮嘱,不敢说“是长公主殿下赏赐的”,吞吞吐吐着:“是……是,是……”
是了好半天也没“是”出个甲乙丙丁来。
几步开外的常鸢急了:“我看是你们偷的,皇姐的东西你们都敢觊觎,统统不要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