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一个稍稍年长的老妇人含笑答她:“大人说笑了,只要能保住殿下的命,龙潭也去得。是不是狼窝尚未可知,但那姑娘,似乎与殿下相熟。”
相熟……
东花皱眉,思索一番,猛然想起数月前,唐雨遥被土匪掳走一事。
原来,殿下认识那土匪姑娘啊。
——
深夜,飞渺山齐天寨。
公主府仅剩的二十多人都跟随时家的土匪上了飞渺山,时逢笑央着戚满意给他们张罗好住处之后,直接把唐雨遥安顿到了自己的院子,还亲自打水给唐雨遥简单清理洗漱,特别的无微不至。
唐雨遥伤得极重,时逢笑在东花那里听了一耳朵的伤情,马不停蹄跑去问时武要了不少治疗跌打创伤的药膏,准备等给唐雨遥喂了饭就用上。
此刻,时逢笑的闺房中,唐雨遥双眼无神趴在床上发呆。
时逢笑柔声问她:“饿吗?”
唐雨遥定定看着她,没说话,但点了点头。
时逢笑立即露出一个笑脸,转身吩咐一旁杵着的丫鬟:“八喜,去小厨房熬点粥啊。”
时逢笑的饭从来都是八喜负责的,她院子里有专门的厨房。但八喜在回程的路上就一直心有不满,这会儿并不情愿去,开口抱怨道:“伙夫早歇息了,要熬粥,等明天!”
她嗓门儿大,时逢笑被她猝不及防地怼了这么一句,也不恼,只赔笑央着八喜,拽她袖子撒娇:“好八喜,你最好了,快去煮吧,多煮点,我也饿。”
八喜看着她,白眼翻上了天。
有什么办法,她家小姐就是喜欢这麻烦的女人。
难怪小时候总听人说,女人是祸水,她虽然单纯,但也不是不通事理。
当她看到时逢笑抱着唐雨遥走去找她的时候,她就知道,时逢笑为难自己去面对腥风血雨,就是为了找这个女人了,要不然以她家小姐那见到死个人就能吐上一阵天的性子,怎么可能亲自动手?凑凑热闹还行,亲自动手,那还真是日头从东边落了,头一遭。
八喜想不明白她家小姐到底是为了个啥,明明这女人之前逃婚,还戏耍了她家小姐整整三天,让她跟着都觉得颜面扫地,十分可恨。可是时逢笑就是要救,不仅救了,还抗上了自己的床。
她觉得好委屈啊,小姐的床,她都没睡过!
现在那女人已经不是什么金枝玉叶了,可她家小姐看人家那眼神,还是跟之前一样狗腿,算了,喜欢女人的女人,她这辈子都不会懂了。
无奈地摇了摇头,八喜抬脚往外走,刚走到院子里,一个女孩子突然跟到了她身后。
八喜猛地转身,瞧了瞧那个子矮小的女孩子,现在她洗干净了脸,换了身干净的衣服,看上去还挺可爱的,她差点没认出这是一路跟在时逢笑身边的,那女人的随从。
“你想干嘛?”八喜冷淡地瞥了她一眼,继续往小厨房的方向走。
她走一步,那女孩子便跟一步。
八喜不耐烦了:“你到底干嘛?!”
女孩子露牙笑得甜甜的:“谢谢你们救了殿下,我可以帮你烧火。”
作者有话要说:恭喜遥遥获得公主抱~
☆、上药
六月初夏时分,碧空月朗星繁,山里的夜并不是万籁俱寂,林间有风过,叶响伴虫鸣,很容易让人觉得惬意。
唐雨遥将下巴枕在交叠放平的手背上,仰头望着木窗外瓦蓝的天,她的一双眼眸很深邃很沉寂,那是一种无法言说的忧伤,时逢笑抽了根圆木凳子坐到床旁边,从袖中拿出跟时武要来的疗伤药膏。
瞧见唐雨遥这副神情,她微微晃神,一时静默,不知该如何开口。
突然,唐雨遥先出声打破了沉默,她并没有转头看时逢笑,视线依旧放在远处,只声音轻缓道:“你有话要问我么?”
“呃……有的。”时逢笑错愕了一瞬,唐雨遥都没看她,竟然知道她有话要问?
“那问罢。”唐雨遥忽然转过头来,与她四目相对,神情稍显放松。
时逢笑顿了顿,把紧攥在手中的药膏瓷瓶摊到唐雨遥面前,略显紧张地问:“我帮你上药可以吗?”
唐雨遥闻言轻轻挑了挑眉,目光移到她小小的手上。
“我本以为,你要问我为何落魄至此。”
她说话时,长睫微微颤动,将伤感和愤怒都藏于眼底,嘴角微勾,仿佛在自嘲一般,时逢笑看着她那副鸟尽弓藏的落寞神情,一时之间又开始心疼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