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子里的人又往前拱了拱,整个人贴上了她的后背。
唐雨遥双眼猛然睁大,心跳失速,枕在脑袋下的手心开始发汗,她僵着脖子,咬了咬牙,算了,她们昨晚都那样了,有什么豁不出去的!
转过身回搂住时逢笑的腰,唐雨遥把脸面朝着时逢笑,紧张得睫毛颤动,可眼前的人呼吸均匀,面带微笑,似乎是陷入了美梦,早就睡着了。
唐雨遥嘴角抽了抽,原来,她白担心一场!!!
她又好气又好笑,放在被子里的手伸出来想一把将时逢笑推开,但看着时逢笑安静的睡颜,她突然就住了手。
时逢笑的额头饱满光滑,一双浓浓的眉很直,眉尾微微向下刻出温柔的弧度,双眸闭合,瞧不见黑漆漆的星眸和每每望向自己时的盈盈笑意,也没有迎敌时那种狠厉和自信,更没有坏笑起来的狡黠和痞气,只有浓密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一样随着呼吸偶尔煽动一两下。
唐雨遥的目光一寸寸下滑,时逢笑的鼻子小巧玲珑但鼻梁很挺很直,嘴唇像染了胭脂色,嫣红饱满,两人离得近,唐雨遥连她唇上淡淡的唇纹都能看清楚。
这是一张略显青涩的少女脸,五官分开来看不算出色,可以说是其貌不扬,但凑在一起,安安静静的睡颜却出奇的耐看,平日里的嬉皮笑脸此刻恬静乖巧,有点像……
像睡着的小狗狗?好可爱。
唐雨遥轻轻笑出了声,下一刻瞳孔收缩,捂住自己的嘴,怕惊动了她。
睡梦中的人睫毛动了动,呼吸如旧。
唐雨遥终于松了口气,把手放回被子里,搂着时逢笑合眼睡了。
翌日晨起,树上的雀偶尔发出一两声脆鸣,一行大的小的女孩子们都起了,只有唐雨遥的门紧闭着,八喜在院子里走来走去。
直到郭瑟牵着笠儿过来,站在廊下问,“她们还没起?”
八喜愁眉苦脸点点头,“我爹说今日有事让我过来伺候小姐洗漱,但她昨晚用了内功,今天肯定要好好休息,我有点不忍心叫醒她。”
郭瑟眉头微动,“你家小姐用了内力就会很疲倦么?”
“是啊,几年前她在山里打死豹子那一次,好些天没缓过劲儿来呢。”
郭瑟低着头思索片刻,便道,“你家小姐师从何人啊?我行医数载,对江湖中事虽了解甚少,但内力乃学武者根基,到是有涉猎一二,像她这样的情形,当时有师父引导方能化解。”
八喜认真听完她所说的,叹息一声答道,“是个不世出的高人,好像叫什么……啊对!叫元空大师,也是三少爷的师父,武功都是他教的,不过在小姐十三岁时就下山去了,早就没了音讯。”
郭瑟到是没听说过此等名号,颦蹙秀眉,有些诧异地问,“你家三少爷也没有他师父的消息么?”
八喜摇了摇头,“都没有,跟失踪了一样。那大师也是个怪人,走的时候只留了句诗给三少爷,夜里就下山,谁也没告诉,可能不想让人相送吧。”
她话音刚落,吱嘎一声响,房门开了,时逢笑一身红衣走出,迎着晨光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接着又一手捂在嘴上打了个哈欠。
八喜立刻眉开眼笑朝时逢笑跑过去,“小姐您终于起了!我爹说今日有事呢!”
时逢笑放下手点点头,抬眸朝院中的郭瑟看去,“郭先生,早啊。”
郭瑟目光下移,落在她的左手上,动身朝她走过来在她跟前站定。
关切道:“你的伤真的没事?”
时逢笑点头如捣蒜,“没事!真的!你看,一夜过去就结痂了!”
话一说完,便伸出手掌亮给郭瑟看,郭瑟双手拉住她的手,瞧着那道伤口果然结了赤色的痂,暗自松了口气,眼底带出淡淡笑意。
“还好,只是皮外伤,不打紧,不过固本培元的汤药,还要再用几日。”
“几日是几日???”时逢笑听得头皮发麻,紧张道。
“让开。”
唐雨遥的声音突然冷冰冰地从身后传来,时逢笑不由自主往旁边挪了挪,总觉得刚才声音响起的那一瞬间如芒刺在背,她侧头看过去时,唐雨遥已经往前面走了,只留给她一个清瘦的背影。
时逢笑心道,奇怪?刚才是错觉么?
“诶?媳妇儿你去哪儿?”
时逢笑顿时丢下了郭瑟,拔腿小跑两步追上去与她并肩,唐雨遥没搭理她,自顾自在拐角处转弯,到了一个小房间门口,推门往里走。
这是北月的房间,人已经起了不在房里,被子叠得整整齐齐,就像没人睡过一样。
“找北月吗?”
“你又不瞎。”唐雨遥淡淡道,说完抬脚退了出去。
时逢笑听她的语气,琢磨不透她为什么一早起来就冷淡得跟陌生人似的,便耐心挽住她的胳膊道:“呃……媳妇儿,你是不是不高兴了?有心事?还是我惹你生气了?”
“自己想。”唐雨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