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牯睡在巫母隔壁次卧里,半夜三更的咣咣撞击玻璃的声音从旁边响起,并不算太响亮。这些日子一直浅眠,时刻保持警惕的白牯却立刻睁开眼,戒备望向窗边。
今夜是满月,月辉洒落,映照在窗边亮晃晃的,像是洒了一窗台的银子。他们住在一层楼,月辉下小青蛇正在撞玻璃——它是在窗外撞的,见白牯看过来,小青蛇急的尾巴噼里啪啦敲在窗户上,不住嘶嘶吐信。
白牯却很警惕,他没去打开窗户,而是先检查了下窗缝中油纸包好的紫色符篆。这个符篆是陆少将专门送来的,镇在窗边和门边,只认巫母,白牯和家里几只鬼,其他外来者没受到屋主人允许不得进入。
青灵蛊是巫嵘的蛊,这段时间一直被巫母养着,能正常自由出入家里,但现在它却被符篆拦在了外面。白牯心下生疑,借着月光仔细观察小青蛇,发现它头顶处碧翠鳞片上突兀沾染了一抹油漆似的黑色污渍。
呼——
漆黑鬼影出现在白牯身边,青灵蛊撞击玻璃的声音不仅引起了白牯的主意。
“鞍山鬼将,麻烦你今夜多用心,照顾好姑姑。”
短短时间白牯权衡好利弊,他拿起放在床边的大巫权杖,戴上口罩遮掩面容,冲鞍山鬼将一点头:“如果四个小时后我没回来的话,就叫醒姑姑,让她打电话找陆少将。”
细细叮嘱过后,白牯重思考一遍,觉得没有纰漏后他从腰间贴身口袋中取出一包白色粉末洒在身上,默念几句口诀后权杖顿地。一瞬间他的存在感降到极低,如同一抹不起眼的影子。趁着乌云遮蔽月辉的时候,白牯悄然打开窗,和急躁不安的小青蛇一起消失在夜色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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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嵘收到白牯通过血契紧急传来的消息时,是凌晨五点。现在已经入秋了,天色亮的越来越晚,五点时路灯也全都熄灭了,静悄悄的城区沉睡在夜色里。巫嵘刚睁开眼时一时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他隐约记得之前在尸洞时,自己陷入昏迷前曾命令大鬼带他离开。
当灯光亮起时,不适应光亮的他眯起眼,一直在黑暗梦境中纠缠他的,孩童绝望嘶哑的抽泣声仿佛都被光亮驱散。
“醒了。”
守在旁边的人抬手想要去摸他的额头,似乎忘了巫嵘是鬼魂。那手直接穿过他的灵魂落到了枕头上,但炽热温度却染进灵魂中。
“嗤嗤!”
金红色的正阳火团像颗微型小太阳似的飘在巫嵘身旁,靓丽的金红色染得巫嵘半边灵魂也金红红一片。熟悉的阳气和温度让巫嵘立时明白了自己在哪里:“傅清。”
“嗯。”
傅清应该之前也正在休息,罕见披散着头发,没有束起,他敛目低头,乌发垂落的模样像极了大鬼。
“他回去了。”
阴阳契让巫嵘一动念头就能被傅清知晓:“你睡了半刻钟。”
半刻钟?时间倒不是很长。而且巫嵘觉得自己现在状态非常好,灵魂充满了力量,这种精力充沛的感觉让他整个灵魂都轻快多了。但当看到傅清随后拿过来的金盒时,巫嵘立刻皱起眉头。
金盒里装着的,竟然是那块尸洞里的菱形石板!
“它突然出现在你床边。”
傅清注意到巫嵘神情变化:“怎么了?”
“你,你能感觉到它有什么异常吗?”
看傅清摇头,巫嵘本来也没报什么希望。就连大鬼对菱形石板也没有反应,看来它应该不是九大英雄的遗物,只有自己才能感应到石板上的特意之处。石板不是活的,没有灵智,也不是里面禁锢了灵魂的灵器鬼器,巫嵘只能从它上面感受到一股特殊的力量。
就是这种力量将巫嵘引入梦境的,本来他还以为石板跟巫桡姨婆的簪子一样,但现在看来情况并不是这样。刚才在黑暗中巫嵘只看到那个孩童被野兽活生生吞噬的场景,循环往复,就像石板上三幅古朴画面搬到了现实一般。
难道说石板是某种特殊的石头,记录了以前一次祭祀的场景?
“凌云上人回来了吗?”
巫嵘下意识想叫凌云过来,这种涉及到古迹之类的东西还是得专业人士来。但这句话说出后,他才想起凌云上人似乎,可能,被他落到尸洞里了。
不过看到大鬼带着巫嵘急匆匆出来,以凌云上人的敏锐程度应该能觉察到尸洞中有变,立刻撤离吧。
巫嵘先把这块神秘的石板收起,正打算联系凌云上人。就在这时,他收到了白牯的血契传信。
“……表哥。”
白牯只说了一句就不再说了,巫嵘听到他急促喘息声,似乎看到了什么不敢置信的,令他无比震撼的东西。好在白牯毕竟是白牯,短短几秒后就冷静下来,巫嵘又听到他的声音。
“表哥,洪崖安全区南山里,有一条恐怖庞大的蟒灵。”
白牯声音发颤,透着一种奇异的干哑。实际上第一次见到眼前这壮观扭曲,宛如魔鬼画作中的场景时他久久失声,半晌回不过神来。巍峨高耸的暗红色山体内被掏空了大半,堪比列车穿山隧道般宽敞的洞壁上沾满了漆黑粘稠如石油般的粘液,黏着几缕腐烂稻草般丝丝缕缕的暗色羽毛。
顺着岔路极多,稍不留神就会迷路的隧道走上整整一个小时,才能到白牯目前所在的位置。
山洞通往一处陡峭悬崖,比栈道更狭窄的一小块向外延伸的山石外向下看去,是一处天然的峡谷。峡谷里却没有任何树木,只有部分低矮灌木。峡谷下面全是一堆堆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