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天宗地处北境,四季如冬,萧玉案刚从温暖如春的百花宫过来,一时之间还不太习惯。他不由地想起了顾楼吟送他的暖玉。早知如此,他当初下山就该不拿九音螺拿暖玉,至少不会冻着自己。
下了一日的雪,寒凝大地。院中梅花盛放,在风欺雪压中淡雅清幽。萧玉案披着雪白的狐裘,坐于廊下,百无聊赖地看着乐尔扫雪。小姑娘一张小脸被冻得通红,时不时地停下动作,把手拢在嘴边呵气。
萧玉案起了怜香惜玉的心思,道:“你放着罢,我来。”
乐尔笑道:“这些活儿我都干惯啦,让公子来说不定还没我快呢。”
萧玉案挑眉,“谁说的,你一旁待着去。”
萧玉案走至院中,单膝在雪地上跪下,扬起右手看了眼,其实心里没多大把握。但他话已经放出去了,还是当着姑娘的面,这个时候退缩太不男人了。
萧玉案蓄力于右手,乐尔看到他的手上冒出了缕缕热气,然后他猛地将手插/入雪中。
雪好似被火烧一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化,没过多久萧玉案四周一小块地方就空了出来。雪化成雪水,打湿了他的衣摆。
乐尔非常捧场,兴奋道:“公子好厉害!”
萧玉案强行把她脸上冻出来的红晕当作对自己的仰慕。看女孩子开心,他心情也好了不少,眼中漾出笑意,道:“来来来,再说一遍,是你快还是我快。”
乐尔撑着笤帚,笑得花枝乱颤,道:“可是公子,院子好大呢,你能不能把剩下的雪也清了呀。”
萧玉案支吾起来:“啊这……”他统共就那么点灵力,还要留着干大事,能不能少压榨他啊。
突然,两人脚下的雪如潮水般向外席卷,所到之处的雪悉数融化。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原本白雪皑皑的院子就恢复了原貌。院子里湿漉漉的一片,犹如大雨过境。
乐尔目瞪口呆,惊叹不已:“公子,你是神仙吗!”
萧玉案看着出现在门口的男人,眼中的笑意退了个干净。“不是,你家尊主才是。”
乐尔霍然回头,瞧见萧渡吓得花容失色,忙行礼道:“尊主。”
这倒不是萧渡长得有多吓人,实际上他天生一张俊美fēng_liú的脸,要不是他喜怒无常,性情邪性,单凭一张脸就能勾得不少佳人自荐枕席。
萧渡道:“去传膳。”
萧渡已辟谷,上一次正儿八经地用膳还是萧玉案亲自下厨的那次。萧玉案道:“你要在这用膳?”
萧渡目光灼灼地看着他,“陪你用。”
宴席摆在梅花树下。萧玉案看着一道道佳肴好菜上桌,万分惋惜。浪费了,如果是他一个人吃味道肯定能好上百倍千倍。
两人相向而坐。一阵风吹来,花瓣似微雨絮絮。萧渡抬了抬手,结界生出,挡住飘落的梅花,有一漏网之鱼的梅花落在萧玉案的肩膀上。
萧渡伸出手,想替萧玉案摘下花瓣。萧玉案本能地身体一退,眉间皱了起来。
萧渡眼眸一沉,似有不甘,还是摘下了那瓣梅花。看着指尖的粉白,萧渡道:“阿玉,你还记得你我第一次一同用膳时的情形么。”
“记得啊。”萧玉案替自己斟了一杯酒,垂眸看着杯中的酒液,道:“你让我叫你一声哥哥,我说不好吧,万一我不是呢,但你非得要我叫。”
萧玉案语气平静,听起来不带任何嘲讽戏谑,但每一个字都像刀一样扎进了萧渡的身体里。“后来,你还是叫了。”萧渡沉声道,“你是认我这个哥哥的。”
萧玉案斩钉截铁道:“没有。”
萧渡嘴角浮起一抹笑容,“我是说两年前。”
“两年前也没有。”
萧渡脸色瞬间阴沉。萧玉案恨他,怪他,怨他都无可厚非,但他受不了萧玉案去否定两人和睦相处的时光。那半年里,他毫无保留地宠爱萧玉案,倾尽一切让萧玉案露出笑容,最终却只换来一句“我从没认你这个哥哥”?他不相信。
萧渡沉声道:“我不喜欢听这种胡话。”
萧玉案放下筷子,道:“你还记得我们最后一次用九音螺传音,我同你说了什么吗?”
萧渡神色一僵。
“我说,我从来就不想来刑天宗,也不想当你弟弟。我之所以叫你哥哥,只是因为形势所迫。”萧玉案抿唇一笑,“你明白吗?那半年的时光,我对你,不过是在逢场作戏罢了。”
萧渡强忍道:“够了。”
“我很会作戏的,”萧玉案继续道,“不然你也不会派我去顾楼吟身边,不是吗?”
萧渡陡然起身,胸口剧烈起伏——萧玉案为什么能用轻飘飘的几句话刺痛他,他知道错了,他知道错了还不行吗!
萧玉案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激怒萧渡是自寻死路,但他不怕。萧渡费尽心机找他,还要孟迟帮他解蛊,足以证明萧渡不想杀他,也不会杀他,他大可趁这个机会弄清楚萧渡究竟想做什么。
他一直看不透萧渡的心思,也无法理解他的所作所为。萧渡在他身上下蛊,又为顾楼吟取他的血怒不可遏,说什么要他全须全尾地回到自己身边,还给了他一道护心咒。如此自相矛盾,哪是正常人能干出来的事。
至于萧渡这样一幅狼狈受伤的模样,他是没想到的。高高在上如萧渡,从来只有他欣赏别人狼狈求生的模样,竟会被他几句话激得方寸大乱。
萧玉案没有给萧渡平缓的时间,接着道:“你这种人,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