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点说,”赵恪说着递给她两碗面,“端去堂屋。”
苏梅看大大的白瓷碗里一个个小小的碗窝窝上点缀着笋丝菌子蒲公英,不由惊喜道:“荞面圪坨?”
“小丫以前吃过?”苏老娘笑道。
苏梅摇了摇头,吃倒是没吃过,就是刚来那天被周师长逮着很是科普了一番,说这个如何如何好吃,不过他说的是羊肉荞面圪坨,“娘,荞面圪坨煮熟了捞出来浇上羊肉汤,是不是更好吃?”
“什么饭放了肉不好吃?”苏老娘笑道,“今个儿这饭也好吃,娘用鱼骨熬了汤,放了大油。”
苏梅这才想起,家里的腊肉昨个儿吃完了,火腿早两天也没了,咸鱼干贝海带丝倒是还有剩。
“昨个儿发了肉票,明个儿让司务长捎两斤肉。娘,”苏梅问道,“你吃羊肉还是猪肉?”
“羊肉没多少油,还是买块肥猪肉吧,”苏老娘道,“回来炸了油,娘用油渣给你们包包子吃。”
“能好吃吗?”苏梅没吃过油渣包子。
“香着呢。”苏老娘笑道。
家属院带回的大油还有半坛,家里不缺油,相比吃油渣,苏梅还是更想吃肉。
赵恪又接了苏老娘盛出来的两碗荞面圪坨,转头看她,那张白嫩的小脸上就差写着我想吃肉了,遂一边示意她往外走,一边笑道:“想吃羊肉了?”
苏梅脑中闪过婚礼上,厨师做的手抓羊肉,还有好喝的羊骨头汤,点点头:“咱家要不要养几只羊?”
“不养。”赵恪直接拒绝道,“你要上班,孩子们要上学,谁有时间放它。你们食堂不是要分鸡鸭了吗,养鸡鸭吧。”
鸭棚都搭好了。
“好。”苏梅一碗递给廊下的苏老爹,一碗递给跟他蹲在一起的苏三哥,扭头冲西耳房的赵瑾、林念营叫道,“吃饭了。”
说罢,几步下了台阶,牵起院中玩耍的小黑蛋、小瑜儿的手,“走洗手吃饭。”
“娘,”苏梅一边带着两个小家伙在水池边洗手,一边探头问厨房的苏老娘道,“饭做的多吗?”
“给对门王家送吗?”苏老娘一个上午就跟王老太混熟了,知道她喜欢尝个鲜,又看她对自家几个外孙疼宠得很,什么果子糖的放了满桌,几个孩子跟在自家似的,想吃了都不用问直接拿了就吃,遂做饭时就多和了点面多添了几碗水,“多着呢,我这就盛。”
“给,”苏老娘盛了三碗放在托盘上递给苏梅,“端动端不动?”
赵恪伸手接住托盘道:“我来。”
“哎等等,”苏老娘叫住要走的赵恪,又飞快地盛了两碗放在托盘上笑道,“王家都送了,蔡校长那儿,你也送两碗过去吧。”上午人家蔡佳微也没闲着,又是给几个孩子上课,又是带着他们玩耍的,可没少费心。
赵恪点点头,端着托盘走了。
“娘,”苏梅牵着两个孩子笑道,“我还以为你不舍得呢。”
苏老娘看了眼一下少了不少的饭,肉疼道:“是不舍。可老话说的好,远亲不如近邻。小丫,娘看了,你这两个邻居,那对几个孩子真是没话说,跟你也处得来,日后多交好点,有个啥事咱伸把手,你有事时,人家能好意思不帮一把。”
“嗯。”苏梅点头。
荞面圪坨筋道,鱼汤菌丝鲜美,笋丝爽弱,蒲公英微微泛了点苦头,却也是别有一般风味,几个孩子都很喜欢。
片刻,赵恪回来,托盘里除了五只空碗,还多了一碗梅菜扣肉和一碗麻辣兔丁。
“梅菜扣肉是王大娘给的,”赵恪道,“麻辣兔丁是蔡同志送的。”
“这礼回的有点大!”苏老娘感叹了一声,心里越发想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替闺女维系好这邻里关系了。
苏梅跟两家在一块儿吃饭吃习惯了,倒不觉得有什么?
却忘了,这个年代肉食不常见,一般人家半年也不见一回荤腥,除了待客哪舍得送邻居。
这么多肉,苏老娘可不舍得一次性吃完。
拿筷子各夹了点在碟子里让大伙儿尝尝,端着还有些满的两碗肉菜就要收起来。
苏梅眉眼一跳,剩菜哪有新鲜的好吃。
“娘,”苏梅麻利地抢过苏老娘手里的碗,笑道,“我好久没有吃麻辣兔丁和梅菜扣肉了。”
说着,苏梅把梅菜扣肉往赵恪手里一塞,拿起筷子就把兔丁拨到了苏老爹、苏三哥、小黑蛋,还有自己和苏老娘碗里。
赵恪笑笑,给苏家二老、三哥、小黑蛋、苏梅碗里各夹了块五花肉片,剩下放在了他和小瑜儿、林念营、赵瑾面前,赵恪稍微还能吃一点辣,另三人是完全吃不得一点辣。
苏老娘看得心疼得直抽抽:“这天气也不热,放着慢慢吃,能吃个十来天。”
苏梅听得呆了一呆:“娘,放个十来天,你确定不馊吗?”
这又不是末世,没必要一个肉菜还留了又留吧。
苏老娘在椅子上坐下,夹起自己碗里的肉分给几个孩子道:“多搁点盐,每次做饭时热一下,哪会放坏。”
除了小黑蛋,林念营、赵瑾忙端着碗躲开了。
“姥姥,这盘子里还有呢,你吃。”赵瑾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