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障目不知道玉罗刹是谁。
陆小凤会拉着他絮絮叨叨,讲些江湖上没完没了的琐碎事。东边是谁的领地,西边又是哪的势力,北边有哪两方在争吵,南边又是多少闲散人的聚集地。
叶障目认真地听,但是乱七八糟的人名实在太多。他一一记下后,陆小凤会露出恶作剧般的笑容,抚着自己的两撇眉毛说:“但是不记也没关系,你只要报出我陆小凤的名号,说你是我的朋友就行了。”
于是叶障目点点头,又认认真真地把这些内容遗忘。
不必杀的人没有牢记的必要。
而此刻听见玉罗刹的名字,他只会若有所思地唤上一句:“……好耳熟。”
西方之玉笑着摇了摇折扇,风雅味十足:“耳熟就行。”
。
船在开出的第五天碰上了一场暴风雨。
风雨席卷着整座船只,海浪一个接一个地拍打下来。木制的大船发出可怕的吱吱声,叶障目听到了木板碎裂的声音,他打开门,噼里啪啦的雨点落在他身上,淋得他整个人湿漉漉的。
接着就是苦恼的叹气声:“坏孩子,怎么就这么直接出来了?”
没等叶障目做出反应,一件大衣就盖上他的头,温暖的感觉立刻席卷他的全身。他完全出于本能地蹭了一下,又听见旁边传来了轻笑声。原来是玉罗刹撑起了大衣,和他站在同一件衣袍下避雨。
叶障目说:“船要翻了。”
玉罗刹笑:“我知道啊。”
他牵起剑士冰冷的手,带着剑士来到了船的最下层。
那里排列着备用的木船。
玉罗刹没有解释,自己为什么知道这里有木船,只是淡淡地道:“走吧。”
。
木船顺着海流飘啊飘。
在这种情况下,有能安身的地方就已经很好了。毕竟刚刚遭遇了那样一起风浪。
木鱼和佛像也在海上漂移,与他们前往相同的目的地。
目的地是一个师出无名的岛屿。
据说叫无名岛。
落地的海滩很美。头上顶着的是湛蓝的天空,地上的砂砾都仿佛洁白的珍珠,茂盛的草木点缀其中,绿意让一直望着海水的人心中为之一轻。
玉罗刹起身,他拍了拍没有染上一丝尘土的外袍:“你是为什么而来的?”
叶障目已经走出一段距离,他听见这话,远远地回过头,如实回答:“陆小凤。”
玉罗刹:“原来是为朋友去的。看来,你练得并不是无情剑。”
叶障目看着他,他的目光沉静得犹如大海:“……那你是为什么去的?”
“自然也是为看望一位朋友。”
叶障目点了点头,径直向前方走去。
他们两看望的人并不是同一个,所以并没有同路的必要。
他这般干脆利落地走,倒是引得玉罗刹有些怅然若失。他低笑了一声,轻轻道:“好薄凉的小子。”
同船五日有余,最后两人更是坐上一艘小木船,面对面相伴了整整两日,离开时,面前这小子竟连一丝感觉都没有。
那双眼睛里仍然空无一物。
真是可恶。
叶障目若是知道他在想些什么,指不定还会无辜地说上一句:虽然但是,我晕船啊。你怎么能指望一个晕船的人,在船上对你产生好感?
大货船还稍微稳一些,小船简直如同水上的浮萍,摇摇晃晃没有止境。若不是顾及面前有个不知深浅的玉罗刹,他可能会直截了当地选择下线,让系统托管自己的身体。
——当然,只是说说而已。
游戏试玩员的操守他还是有的。
叶障目直接横穿岛屿。
他并不畏惧沿途的毒虫,设下的陷阱也能被轻易打落。唯一比较麻烦的是阵法。他在阵法里兜兜转转了数个时辰,才终于找到了正确的方向。
他想:可能这就是为什么自己能突破,霍休那困阵的原因。
若是闯过了真正高手布置下的难题,那其余在此难度之下的一切,都不值一提。
叶障目再往前走,那是一座山谷。遍布青葱的绿植,往里远远地望,能看见一片楼亭。那是人烟生活的痕迹。
他突然就知道了这行的目的地。
所以他大步前行,直接走到了那一座最高,最大,且还最宏伟壮观的亭子下面。那亭子让他不由地想起了珠光宝气阁,因为二者都是由金玉勾芡而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