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们腰肢款款,白练铺陈上前,眼中却同时露过凶险恶意,转瞬便又只剩那甜腻暧昧的笑容了。
底下诸人皆目光微微迷离,提韶捏着酒杯倾身向前,不经意间酒水滴落,沾湿了衣摆,他像是忽然间醒过神来,整了整衣袖。目光再抬起时,凝滞于两位美人身上。
他终于意识到了些什么,起身疾喊道:“她们不对劲!师兄,小心——”
提韶语速虽快,但比他更快的,却是两名美人同时扬起的白练。那细软的绸缎尽头,竟然绑着刀刃,刃面银光微闪,暗藏杀机。
那些暗器被无形内力震开。
此情此景,虽仍有人目光浑噩,但大多数殿上人,都被激得惊醒过来。有喊着抓刺客,也有着内侍佩刀上前保护。
能刺杀溟灵帝王的人,武功当然不会差,谁又能想到眼前两名纤纤的弱质女子,所用的招式却奇诡无比,更惊心无比。
只见一击未得手,那宽长水袖中又滑出一柄软剑,捏在掌心。双生子中一人踩上另一人肩头,借力向前,飞身而去,他手中所持之剑,杀意滔天。
霁摘星比提韶还要快的反应过来,眼前的两人是刺客——他的内力近乎已经聚在掌心,只等一掌拍出便能让刺客错失方向。
却又在瞬间想起来……在众人面前,暴露他身负武功一事,绝不是件妙事。
也不过是恍神瞬间,那美人刺客的剑尖,便抵在了溟灵暴君的眉心前。
然后倏地僵住。
鲜血飞溅在地,刺客的一手被斩去。
大概是因为速度太快,以至于双手的触感还依稀能感知。刺客茫然地低头看向手臂,像是在奇怪怎么忽地不听使唤,面容一下便僵住了。
“啊啊啊——!”
“妹妹!”那落后一步的刺客,看见这一幕,显然也是目眦尽裂,但与此同时,一股极其强悍的压制感落于身上。她的膝盖微微酸软,差点便也跪了下去,心中惊骇之时,也痛恨起情报有误来。
这溟灵帝君,明明是朝廷的人,他的武功怎么会这样的深不可测……
刺客两人早已做好有去无回,命丧它国的准备。却绝没有想到,她们不仅未取暴君项上人头,甚至连碰也碰不到。
巨大的痛恨、恐惧混合着耻辱而来,两人中的姐姐在极度的恐慌之下,原本向着溟灵帝君而去的武器,却是微微转圜。白练在她的内功催灌下如生出灵智,像灵蛇一般地缠绕上霁摘星的脚踝,紧紧束缚住少年的动作。
要是这白练冲着盛重灵而去,霁摘星或还会考虑是否要冒着暴露的危险出手,但既然是落在他自己身上……他反而沉静下来,被那白练缚住的脚足,都似站不稳般地踉跄一下。
“别过来!”女子的音调微有些破音,带着狠厉,“再动一下,我便杀了你的爱妃。”
霁摘星:“……”
刺客藏在那箱匣中,便听到这溟灵的暴君,似是十分宠爱身旁的男妃。她心思细腻,只是这样的信息,也记在了心中,现在恰好成一线生机。
只是她也不确定,对一个后宫男子的宠爱,是否能让一名帝王放弃追缉刺杀君王的叛党。
却不得不说,这一下正中死穴。
盛重灵没想到刺客会转而袭击霁摘星。
在他看来,星君的武功绝不至于被刺客桎住,但这一幕切实发生在眼前。
帝王黑沉的眸紧盯着缓缓攀到霁摘星脖颈间的白绸,那样脆弱的地方一折便断,周身似乎冷了起来,神情低沉。
只再细心一些,便能发现此时帝王的黑色瞳孔,竟微微震颤,如蛇一般缩成一线,似是在极度紧张的情况下的反应。
他随意挥袖,让周围暗卫和内侍退后,坐在龙椅上,懒散地用手支着头部,满是凉薄戾气地道:“你该不会以为挟持一名后宫,孤便会轻易放了你?”
盛重灵自霁摘星被挟持开始,目光便未曾落在少年身上,反而紧盯着刺客,好像对她饶有兴致一般。
溟灵帝君当然不是会受威胁的角色。
霁摘星也很清楚这点。
他想这两名刺客,就算能拿他斡旋一时,盛重灵也不会放她们活着逃出宫城。刺客气急败坏之下,当然也会选择拖人质一并送死,但时间紧急还有旁人干扰的情况下,至多只能出两招,最简单的方式是割喉——刺客的杀招自然能让一个普通人死透,但是霁摘星可用内力封住命脉,暗中抵御,当然能做那个“大难不死”的人。
还有一处隐含的好处。
这刺客是大梁进献上来的,哪怕所有人都知大梁绝无谋逆的胆量,但像这种祸事,本便是可连坐的大罪。将刺客带到宫宴中的大梁,也是死罪难逃。
但霁摘星若是受伤,或许还可将干系划分得清楚些,洗去些许大梁的罪责,也不至于因此受罚。
权衡过利弊后,霁摘星已是神色十分平淡。只是他微微垂下眸低头,露出来的一点面颊肤色极为苍白,像是被惊吓住了,孱弱无比。
那白练此时已不再是柔软绸缎,而是索命的凶器,微微缠紧霁摘星的手腕,锋利的边缘又将其划出血痕来。
呼吸微乱了片刻。
哪怕盛重灵神色再凛冽,却总是避不开女子对那点微妙情绪变动的感知。此时她只想嘲弄大笑,没想到这暴君竟也会有真心!
她让妹妹依靠在自己身旁,手掌又收拢些,以至于那白练,也跟着收紧了束缚。她笑道:“不试试看,又怎么会知道呢?”
“反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