纱幕被掀开,亓徵歌并没有见到预想中的人,反而被突然伸手掀帘的女子抱了个满怀,鼻尖猛地撞在来人肩头,好一阵生疼令她差点背过气去。
“小师叔安好。”亓徵歌被按在她小师叔怀里,嗅了嗅对方身上微苦的药香,闷闷问了声好。
“小师叔当真偏心。”曲闻竹语气难得地带着些娇嗔,神情也是十足的吃味模样,调侃道:“师姐来了,便连闻竹一眼也不看了。”
“吵什么?!这是你们调笑的地方吗?!”
纱幕内传来中气十足的一声吼,将二人这位小师叔还没出口的一句话也噎回了肚里。
“陈师叔。”亓徵歌同曲闻竹只好面上恭敬地又唤了一声。
“都进来!”
面对谷中三位长辈,亓徵歌同曲闻竹不论平日里脾xi-ng再清高还是古怪,都不好公然表露,一时便皆垂眸掀开了纱幕,依次入了高阁之中。
甫一入内,亓徵歌便见到她父亲背对着众人,坐在乌木高椅之中。满头胜雪的华发散落在深漆色的椅背边,黑白分明之中更显无力。
曲闻竹注意到亓徵歌只看了一眼,便将目光垂落到了地面。
她会想到什么呢?曲闻竹有些想要发问。
陈师叔面对着阁外,面色沉沉,目光紧紧盯着亓徵歌不放。
眼下场面中神情最为放松的便只有那位小师叔。她款款走在最后,目光亦是紧紧粘住了亓徵歌。
一时微风暂停,五人立定,场面大有三足鼎立之势,众人皆是沉默不语。
作者有话要说:
忽然意识到2月是只有28天的,这样说来假期已经马上就要结束了啊!
哭着瘫倒在地。
喔,这里说一下_(:з」∠)_
每个人除了字都是有正经名字的,比如崇明的正经名字叫时缭,亓徵歌的大名就叫亓琹_(:з」∠)_
其实名牌上也是该刻正经名字的,但是我懒,当时懒得想,现在懒得改(嘻嘻
第95章 偏锋
“今日该谁出谷买笔墨了?”
午时,容决谷的练字台边全然没有了清晨时的宁静。众人晾字的晾字、洗笔的洗笔,更有三三两两围作一处交流心得、鉴赏笔墨的,放眼望去女子居多,倒是一副风景美人图浑然天成。
“我去,我去买。”孙翛翛紧了紧扎着的袖口,眼见众人已经开始收拾东西准备离去了,她却还没有丝毫要动身的意思,将手中毫尖在墨碟口上刮了刮,屏气描着面前案上那副足有几尺长的卷轴图。
一旁几个谷中弟子闻言便踱了过来,看着孙翛翛笔下未完成的cao木工笔图点头道:“也合该你去买,次次都是你用的墨最多。不过这图画得倒是真好啊,难怪谈大人一眼就看中了你作徒弟。”
众人围着孙翛翛的图嘻嘻哈哈片刻,叮嘱道:“今日多买些朱墨回来啊,听说大师姐归谷了,明日恐怕要来查字呢。”
甫一提到大师姐,那些不知情的便登时瞪大了眼睛:“大师姐回来了?”
“大师姐在哪儿?”
“大师姐几时回来的?”
“——听说一早就来了,现在好像在谷主的卷纱阁那边呢。”
“啊——好想念大师姐啊!也不知道大师姐两年流落在外,清减了没有……”
“那怎么能叫流落呢?那叫游方,游方多威风……”
“大师姐今年都要二十二了罢?现在回谷来,是不是终于还是要嫁人了呢?”
“呸呸,你说什么呢,大家明明都知道……”
“嗯?你说什么呢,那谁当真呀……”
孙翛翛拿着笔,听着耳畔渐渐嘈杂起来的讨论声,拨了拨耳边的发丝。
今日晴空高云,风缓日和,确实是出谷的好天气。
午饭后,孙翛翛便将未完的卷轴图小心晾在了一边,将手袋绕在腕间便准备向谷外的小镇上去。
这几个月里,出谷的路对于她而言已经算是熟悉,沿路的山风天色也是每日里饱看过的,难免也令人感到有些昏昏欲睡。
如今,孙翛翛算是理解了为何亓徵歌当初会如此笃定自己入谷定会有人欣赏。
这些日子里观察下来,不难发现谷中弟子虽个个都擅挥毫题字,甚至每日里都要到谷中练字台边勤于笔墨。
但工于丹青作画的,倒还当真是不多。
但要说谷中最擅丹青的,便只有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谈大人。她凭着一手下笔如生的好功夫,一人担着谷中收录cao药、描画其形的工作,常年于谷内谷外、八方各地神出鬼没。
孙翛翛甫一入谷,得了亓徵歌书信的谈大人便闻风赶来,与孙翛翛二人几乎是一见如故,登时便定下了师徒缘分,眼下也正共同着手绘制起了一副百cao图。
但想到那幅还未完成的工笔图,孙翛翛便立时驱散了睡意,加快步伐向车马道边走去。
直到坐上马车,孙翛翛才从手袋里复又摸出晨间从生那儿收到的字条,再度将它展开。
字条共有两张,一张写了个地址,另一张则用漆封了起来,像是封简单书信。
看着熟悉的字迹,她自然知道这信是出自亓徵歌笔下,也知道是要转交给这个地址上等着的陆莲稚。
孙翛翛看着眼前的天光山色,渐渐勾出了个趣意的笑容。
自小她也看过不少公家小姐做主角的市井话本,眼下便也察觉得出这件事情的缘由。
我是个重要角色呢。孙翛翛指尖揉了揉那张写着地址的小条儿,心下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