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白:“是魔胎又进化了?!”
他望着不远处忽然拔高数尺的魔兵,如此推测道。
顾侠:“多半如此。”
郑白:“难道他这么快就变为孩童形态了?!”
如今魔胎相关的信息已不是秘密,郑白知道魔胎诞生后还需经过孩童和少年阶段,之后才是成年体。魔胎每一次进阶实力都会大涨,魔道气运也会更强。
此消彼长,正道整体自然受到压制。
顾侠沉着脸,“我们都是头一回遇上魔胎,具体的情形连景老祖也不是完全知道,还是那句话,不管什么情况,我们守住辅阵。”
郑白:“嗯!”
两人一同冲入魔兵中,拔剑再战。
厮杀声震耳,视野中山崩地陷,火雨雷风。
修界的生死之斗凡人虽能想象,但只有身处其中,才知各中残忍。
因为凡人死,只是血与残肢,只是r_ou_身之死;而修士死,很可能灰飞烟灭,更甚至神魂俱灭,再无来生。
“锵——”
一名修士的长剑断成两截,他果断扔掉断剑,双手掐诀,释放术法。
附近的土地急速化为泥沼,试图将地面的一切吞噬,魔兵不得不浮上半空,哪知又有烧得通红的巨岩滚滚而落,直接将魔兵打散。
但同时间,一把魔气凝成的长枪穿过修士腹部,长枪一抖,修士腹部裂开个大洞,他抓着凸出的枪头,试图转过身去再杀一魔兵,又一股巨力砸在修士背心,将他全身骨骼打散。
修士睁着血红的眼,没了气息。
死亡的一幕没有引来多余的关注,因为每个人都面临着数不清的敌人。
纵然魔兵的实力算起来仅有紫府,而修士中却有洞天甚至返虚,但魔兵源源不绝,修士却杀一个少一个,千万只蚂蚁总能咬死大象。
战场上,生死是麻木的。
穆枫此时也正面临着六名魔兵的包围,他浑身是伤,面上染血,灵力几乎被抽干,已是到了极限。
作为寒云宗一代新锐,穆枫从来都不敢忘,自己有今日,都是景老祖为他重塑了丹田,都是宗门给了他重新来过的机会。
他想回报景老祖,回报宗门,但眼下,他连视线都变得模糊。
若是可能,他会毫不犹豫地自爆紫丹,但他不敢,因为辅阵在他身后,因为周围还有无数陷入苦战的正道同门。
穆枫的身体摇摇欲坠,就像秋风中凋零的落叶,已到了生命的尽头。
恍惚间,他又回到了两千年前,回到了寒云宗的演武场,他又看到了让他目眩神迷的一剑,那是寒云宗基础剑法,是景老祖给他上的第一堂课。
尽管多年过去,他依然记得那道惊天夺目的紫色剑光,更时时回忆。当时,景老祖一剑夺走了他的自信和坚定,可在之后许多年,这道剑光却成为他的信仰。
——他想和景老祖一样,一剑惊魂!
或许人到死局,总会爆发最强大的潜力,穆枫头回将这一剑看得如此细致,好像回忆中的片段突然转化为影像,又以最慢的速度回放在他的意识中。
他能看到景老祖冰冷的眼神,能看见对方握剑的姿势,还有施展剑招时的每一个细节。
刹那间,穆枫对这一剑有了前所未有的理解,而这一剑无需任何灵力。
于是,他一剑斩出!
此时此刻,穆枫脑中只有一个念头,便是他入宗第一日,真人告诉他的一句话——
“犯我寒云宗天威者,必、诛!”
竭力的喊声和剑光一齐爆发,剑光之后,六名魔兵皆已化为烟雾。
穆枫身子晃了晃,双膝一软,扑倒在地,从此再也没能起来。
修士的血将万里神州勾勒成红色画卷,不过十日,一座座门派被毁,一座座城池被屠,七方界处处悲鸣。
而更让人心痛的,是正道门派数千年,甚至万年来的积累和传承,也在这场魔劫中变得岌岌可危。
下南州。
青竹斋中大多弟子都参与了辅阵,还剩少数人留守门派。
此时,已修成紫府的五道真君对着个灵秀的小孩道:“护山大阵已支持不了太久,恳请师叔即刻就走!”
小孩约莫五六岁年纪,在青竹斋辈分却极高,盖因他乃天竹所化,正是当年景岳用破解竹斩出一半的天竹分身。只是分身修炼不易,千年过去,他的外貌仍没有太多改变。
“不行!要走一起走!”天竹老人倔强地拒绝。
五道真君急道:“如今大难将至,不论景老祖那边成与不成,青竹斋已是守不住了!咱们一走了之,门中万年传承怎么办?”
天竹老人:“可你们想要封存万符塔,必然得催动血祭封息阵,你们都会死的!”
五道真君:“为我青竹斋传承而死,死有何憾?”
天竹老人双目血红,“我也愿意为青竹斋传承舍命,我留下,你们再找一人走吧。”
五道真君:“您修为高深,又是小孩之身,最有机会骗过魔道中人,也最有机会活下来!若是魔劫能顺利熬过去,您再回来开启万符塔!若是……那您便好好活,总有一日,您的后辈会找来这里,让万符塔重见天日!”
见天竹老人还要说话,五道真君突然跪地叩首:“师叔,弟子求您了!”
天竹老人眼一热,微点了头。
当日,青竹斋最负盛名的天竹一夜枯萎,同时,青竹斋中存放了无数符箓、典籍的万符塔消失无踪。
七方界最大的符修门派,再没有一个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