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然陈世杰转世重修,与自己有那么一星星关系,但那还不是陈世杰咎由自取?
尚余这番话说得莫名其妙,楚衍却紧绷着一颗心,知道其中必有至关紧要的转折点。
但凡这位少年师祖要做什么事情之前,他总会做许多看似无用的铺垫,每一步都能精准利落直戳人心。
楚衍索性什么都不说了,他选择静静地等待观望,就看尚余还能吐露出何等惊骇世俗的消息。
“本来嘛,我也不想将这件事告诉你,让你徒劳无益多添烦恼。一个陈世杰自然无关紧要,可他背后的陈家,就很麻烦了。不是太上陈家,而是真正的陈家。”
“陈家势力之大,知道内情的人都觉得可怕,就连我也不例外。而我接下来要你做的这件事情,就与陈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也实在让我觉得头疼啊。”
尚余连连咋舌叹息,态度诚恳真挚极了,丝毫不见虚伪之处。
“我要你去离渊之底,替我找到一枚金丹,一枚已经转世重修的大能修士的金丹。”
短短一句话,蕴含的信息太多也太丰富。楚衍沉默片刻,反倒不知从何问起。
先说地点,离渊之底就不是什么随意可去毫无危险的地方。
离渊是一片海,那处海域位于上界最北,气候森寒呵气成冰,周遭全是冰山大海,无有边际不知尽头。
就算修士能够驾驭云光一日千里,走上十日百日,也无法横穿离渊。因为他们会因离渊附近灵气紊乱,而无法辨明方向,最终迷失在那片海域之中。
更何况,还有严寒罡风吹裂修士的肌肤骨骼,越往云层高处越寒冷,甚至能让他们经脉中的灵气运转不畅。
传言中,除非修为到了炼神境界的大能,否则谁也不能凭借一己之力,横穿离渊之海。
更安全些的方法,是乘坐巨轮一类的特殊法器横穿整片海域。
但也只是稍微安全而已,没有尽头的大海之上,还有各类凶猛妖兽,野性未退危险之极。修为到极高境界的妖兽,甚至并不逊色于任何修士大能。
神秘危险又狂暴莫测,这片海域因此得名,是分离之地伤心之地。偏偏那片海域之上,亦有各类珍稀至极的天才地宝,引得无数修士垂涎期盼,甘愿冒着天大风险搏上一搏。
因而从外界前往离渊的修士众多,能回来的人不过寥寥无几。他们对其余人讲出自己的经历,多半是九死一生危险至极。
楚衍在太上派内阅读书籍时,自然听说过这片奇异古怪的海域。他只是没有想到,有朝一日自己竟要亲自前往此地。
至于尚余所说的离渊之底,楚衍一听就知道绝不是什么好地方。
离渊虽然是一片海,更是一道深不见底,几欲分割天地的海沟。究竟有多深有多可怖,没人仔细测量过,答案也就无从得知。
尽管自己这位师祖还没说要楚衍做什么,他已然觉得不妙。仔细一想过后,楚衍反倒觉得理所当然。
自然是这样,本来尚余要自己干的,正是如此危险的事情。否则他何必处处照料自己,给予楚衍天大机缘?
九死一生也罢,毫无生机也罢,总之楚衍从一开始,也没有其余选择。
他通过了尚余设下的层层考验,在极短的时间里,就成了金丹修士。楚衍修炼的速度,可谓超出同辈修士千倍百倍。
得了好处就要替人卖命,这道理天下通用无有例外。楚衍算是知道,李窈兰处处设局拖人下水的本事,是从何人身上学来的。
大概自己那位师姐,在少年师祖身边待得久了,自然学会他不少本事。虽说只有一成,也够她应付楚衍这等普通修士,随意将他拿捏在掌心之中。
过了好一会,尚余也没催促楚衍很快回答。他在此时显示出恰到好处的耐心,温温和和并不逼迫他人,态度却是笃定而自信。
好在楚衍从无侥幸心理,即便他明知尚余的要求如何危险,少年还是平平静静地问,“师祖的要求我知道了,但我想不明白,这件事与陈家有何关联?”
“这其中自然关系重大。”尚余声音一顿,难得显露出一星星不好意思的迹象,“凭你现在的修为,要去离渊之底,唯有乘坐特制的坚固法器,也就是所谓天地舟。”
“在上界,也唯有陈家财大气粗,能炼制这等坚固至极的法器。他们每年都会组织普通修士前往离渊,从不许门派与世家插手此事。这桩利润颇大的生意,也就被陈家垄断了。”
简单地说,原来就是楚衍与陈家有仇,自己这位师祖生怕他不明不白死在路上,因而特地提醒他一句。
事情说来格外曲折巧合,但仔细算起来,就连楚衍也不得不承认,他还真得担起这件事的责任来。
就算陈世杰挑衅在先被人算计,那又如何?他毕竟是陈家之人,自然身份高贵与楚衍不同。
什么一次赌斗就想轻易了结恩怨,未免想得太轻松如意。是了,是自己太天真,才会傻呆呆上当。
楚衍没有沉默,他短促地冷笑一声,就当是讽刺尚余。
都到了这种地步,还忍耐什么?难道非要楚衍夸赞尚余为人厚道,知道他即将遭遇不测,还特意通知一声?
若是说起来,尚余才是那个狠狠算计了陈家的人,楚衍不过是他一粒棋子罢了。
可谁让陈家没有能力向尚余寻仇,他们就只能拿楚衍撒气了。
虽说心中早有猜测,楚衍还忍不住眯细了眼睛。他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