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窈兰惊慌地回过头去,她目光所及之处,才有了光明。
“你是无能,你师父是固执,都不让我省心。”
虚幻不定的一团光芒,颤颤巍巍悬在半空,虚弱得似能随时消散。
光晕映出那人朦胧身影,少年侧脸精致如画,惊心动魄艳光逼人,不敢直视只能垂下眼睛。
他望了李窈兰一眼,摇摇头又移开目光,似是不愿为违逆者浪费时间。
淡而冷的目光,无锋芒却有庞大压力,从头顶直压而下,浑身几欲碎裂。
李窈兰躬身行礼,恨不能将自己低到尘埃中,“弟子有负师祖期望,还请师祖惩罚……”
少年仍不看李窈兰,径自叹息,“我惩罚你,有何用处?可能让时光逆转,事事都顺我意?”
比责罚痛骂更可怕的,就是叹息与失望。李窈兰的心骤然缩成一团,每一字都狠狠刺入心头,疼痛淋漓伤口瑟缩。
“我让你对他好些,你不当一回事,自顾自玩弄那些小心思。”少年眼睛微眯,哂笑一声,“既愚笨又可笑,比你师父还不如。”
“苏青云就算再悖逆,至少肯照我要求行事,只在背后使些小手段。而你不同,你从未把我的要求放在心上。”
不过短短一步,少年却跨越了漫长距离。
他纤细手指抬起李窈兰的下巴,强硬地命令她看向自己,“一个个都要和我作对,难道我罪大恶极逼迫你们么?”
太过秀丽逼人的容貌,越看越惊越看越怕,自惭形愧又是心惊不已,恨不能化为尘埃臣服于他脚下。
艰难地找回了声音,李窈兰涩声道:“师祖一片好意,满心全是太上派,是弟子无能……”
得到满意的回答,少年才松开了李窈兰的下巴。她洁白如玉的肌肤上,有了三个青红指印,触目惊心。
即便再疼再惊惧,李窈兰都不敢低头。她谦卑又恭敬地凝望少年,真心诚挚地拜服与敬仰。
少年沉默片刻,皱眉的模样很是心酸,“你这般说,苏青云可不这么想。自那件事后,他总是误会我的意图,认为我别有用心。”
“烈火烁金,不管你师弟身份为何,总要试试才知道。横竖对他又没坏处,还是一场天大的造化。你师父有意抗命不从,六窍资质偏传他《虹卷真诀》,还说三年不筑基就逐出门去。”
“逐出门去?哼,我可不信他那般心冷。”
师父,师父,又是师父。
从师祖口中,她每句都能听到这两字。而她,只是捎带一提的你字罢了,无姓名轻飘飘,嘴唇张开吐出毫不费力。
现在又多了师弟,自己越发细如尘埃不必记挂。
李窈兰眨眨眼,没有泪水。只因早已习惯,就连表情也是木然的。
身份差距太大,修为之别犹如天渊,就连渴慕都成了不自量力。虽已认清事实残酷,她难免还会伤心。
这一切那人也许知道却不在意,也许他从未细想,心思之深无可预测。
李窈兰暗自神伤,那张华美面孔又骤然离近了,睫羽颤动呼吸可闻,实在太近了些。
猝不及防间,李窈兰红了脸,避让不及只能呆愣不动。
“我饶你这次,再没有下回。”少年笑了,笑颜太美短如梦幻泡影。他又话锋一转,“我记得,你今年刚好二十整吧?时间过得太快,一眨眼你就长大了。”
单看他们俩面容差别,年龄只有少年零头的李窈兰,更像年长的姐姐。
十几年前,他就是此等模样。神秘年少艳美,不似修士更像狐妖,一眼就能勾人魂魄。
修士大能不老不死,十几年后,他还是如此相貌,自己却有些老了。
唯有当初凝望的那一眼,铭刻在心断不能忘。
“多谢师祖记挂,窈兰心领了。”女修话音细声细气,生怕惊动了那人。
“若你瞧中哪家青年俊杰,想要结为道侣,我就厚着脸皮亲自上门提亲。”漫不经心的一句话,似是提点又似警告,让李窈兰浑身一颤。
“弟子一心向道,对情念毫无兴趣。”她答得谦卑诚恳,只求能稍稍打动他。
少年略略点头,不置可否,“一心向道?倒也很好。”
话音未落,黑漆漆的沉暗却已消失。李窈兰还在高空之中,冷风吹过,身上不冷却寒透了心。
她也不收敛行踪,直接在山脚落地。有男修目光闪烁瞥她一眼,李窈兰权当不知,径自而去宛如疾风。
不能再有差错,决不能有差错。有时身为女修就是好,不用亲自出手自有他人效力。
女修抿了抿唇,将一缕鬓发掖到耳后,柔和轮廓也有了紧绷的决心。
楚衍,楚衍又要如何呢?一想到那有些呆蠢,却心地纯善长相好看的少年,李窈兰忍不住摇了摇头。
为了自己倾慕之人,不管何等软弱的女子,都会生出莫大的决心。
师祖又不想要他的命,让小呆子稍稍遭些苦楚,日后自有天大造化回馈于他,也不算吃亏。
李窈兰没有回头,她来得匆忙走得急促,唯有红唇微启逸出了叹息,轻而浅的一声,短促又黯然。
这声叹息合着清风逆行而上,一路直达山顶,被立在窗边的青衣魔修收入耳中。
可怜小呆子一片痴心,却总碰上心机深沉的女人。若让他知道这件事,怕会黯然神伤吧?
简苍自顾自认准楚衍十分脆弱,受不得此等打击,决定还是稍稍透些口风试探一下。
他装作不经意地转过头,没用多精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