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楚衍故意炫耀,他也实在惊讶。白修齐忽如其来的表白,在他意料之中。之后发生的一系列变化,才猝不及防。
明明轻而微弱,似春季花木抽条发芽花苞鼓胀,虽未盛开亦无香气,却让楚衍感知到不详的征兆。
他以为到了上界,就能摆脱凡间处处惹桃花的麻烦情况。太多人爱慕也并非好事,有人因爱生恨非要他死才甘心,更有人对他嫉妒太深,挫骨扬灰还不解气。
不管转世轮回多少次,全活在刀光剑影中,比被架在火上烤也差不了多少。楚衍现在还没疯,自己也有些惊讶。
好在飞升上界后,那种莫名魅力消减不少,近乎可以忽略不计。
刚才白修齐的表白,又让楚衍惊出了一身冷汗,心跳如鼓喉头发紧。
为了不让简苍看出蹊跷,他随口想出一堆烂话糊弄人,好在魔尊没发现异样。
最好是白修齐少不更事,见到一个与众不同之人,自顾自心生爱慕不能自拔。更好的情况,只是白修齐瞧中楚衍这张脸好,看着赏心悦目,觉得他做什么都情有可原。
修士也如凡人般浅显易懂,未有切实证据之前,不宜再胡思乱想。
零零碎碎想了太多,还得打起精神应付这桩桃花运。
楚衍缓步向前,离白修齐三尺处站下,一字字都说得郑重:“多谢,再见。”
这算什么话,答应还是拒绝?楚衍还是讨人嫌,都不肯给个痛快回答,多说几字又能如何?
白修齐立刻睁开眼,却只见那人轻飘飘出了院门,只能望见他纤瘦背影,心中怅然若失。
“你就这样拒绝他?至少给个含糊不清的回答,模棱两可才有余地,否则你日后后悔了,都没退路。”简苍悠闲地说风凉话,楚衍全当听不到。
魔尊大人等了等,又不死心怂恿道:“那小辈性格不差,人也挺可爱。虽说脑子不大好,也能慢慢纠正过来。最重要的是,他是霓光派真传弟子。抱上这条金大腿,你前途光亮得很啊。”
楚衍拒绝得坚决,“那是吃软饭,时时刻刻看别人脸色,我没那么好脾气。凡人女子以色侍人,男人也能当男宠。迫于无奈也好,自甘堕落也罢,把自己尊严摔在地上,任由别人践踏,活得太憋屈。”
“而且,我也不喜欢白修齐那类人。又傻又好骗,一看就透,半点趣味都没有。”
难道真叫自己猜中了?简苍心里犯嘀咕。
小呆子一向清心寡欲,抓不到弱点。
面对师姐李窈兰那么个标致美人,他表面上装得笨拙惶恐,一双眼却冷冰冰看穿她本质。既不怜香惜玉,看来是不好女色。
不好女色,那就是好男色。先前小呆子就明里暗里勾引自己,还装得无辜又懵懂,倒让简苍有些意外。
楚衍明知简苍是魔修,还敢如此撩拨他。不是心有所图,就是吃定了自己。现在他还暗示自己,不喜欢白修齐那种傻白甜,明显就喜欢心上人强势有气魄,刚巧自己全都符合。
简苍又是窃喜,又有些慌乱。楚衍既已出招,他不接一句,那该多尴尬。
于是魔尊停顿刹那,装作不经意地问:“那你喜欢什么样的人?”
楚衍还认认真真想了好一会,每一字都仔细斟酌才回答:“有城府懂进退,能容忍。谈情就好比下棋,棋逢对手才有意思,一方占据绝对优势,必定不长久。”
听听,他对魔尊大人有多爱慕。每句话用来形容简苍,都是恰如其分,毫无浮夸。
哎,小呆子这句话,已经表明向他表明心迹,真是大胆又直白。
简苍虽然欣喜,也深感为难。他看楚衍很顺眼,暧昧好感,自然也有。但他连形体都没有,危机又迫在眉睫,哪有闲暇谈情说爱?
小呆子一颗真心亲手捧出,他冷心冷情地拒绝,天知道楚衍该有多难过。
不能说的那般直白,就含含糊糊模棱两可吧。等将来大仇得报之后,再来细想这个问题。
“本尊也觉得,谈情说爱就该如此。两人不需言语,就能心意相通。这种默契,旁人哪能插足?”
楚衍眉头一皱,觉得话有些怪,仍没细想。他摇摇头叹息,“我桃花虽多,大多是孽缘,未曾体会到那种感受。若我要谈情,定是刹那间心动一见钟情,擦肩而过蓦然回首,就知是有缘人。”
“男女皆可,妖物修士凡人也都随意,我不挑剔。可惜我命途多舛,大概这辈子碰不到有缘人了。”
简苍越听越傻,满腔欣喜立时结冰,敲都敲不碎。
什么话,难道全是他自作多情会错意?
不,这是楚衍欲擒故纵的小手段,悲悲戚戚诉说身世,由此引得魔尊的怜惜与同情。
明明简苍不难过,可心中那簇刚升起来的微弱火苗,被突如其来的寒风一刮,就彻底熄灭,黑漆漆凉哇哇。
青衣魔修不肯认输,咬着牙诘问道:“你怎能如此胸无大志?修士当以修行为重,平白无故动了凡念,就是多生心魔。”
“霓光派的小辈也不长进,自甘堕落不说,连带着你也春心萌动,实在不像话。等我修为恢复之后,定要亲自见见那小辈师长,向他讨个说法!”
简苍立时发现自己失态了,连忙匆匆忙忙补个借口,扯出专心修行的万能借口。好在楚衍看不到他此时神情面色,瞧不出端倪。
明明刚才,魔尊还对白修齐观感不错。怎么突然之间,就态度翻转直线下跌。
这番话,像长辈指责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