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你再惦念那人,他都已不在了,思虑太多纯属自寻烦恼。李真君,你都比不上我那小徒孙。他平日里看起来笑嘻嘻又好欺负,实际上却心思果决杀意太重。谁若惹怒了他,就绝不好过。”
“虽说你们俩脾气秉性相差太多,可我眼看楚衍将来命途,竟与你牵连颇多你说有趣不有趣?”
最后那句话,成功让白衣修士睁开眼睛。他下颚紧绷弧度优美,两瓣薄唇也抿成一线,吐出的话却字字苦涩,“他当真如此?”
报复成功的尚余斜着眼睛看雾霭起伏,又漫不经心道:“我随口一说,五成真五成假,你自己猜猜看。”
听了这话,白衣修士又重新合上眼睛,整个人又如一尊石像般了无生气。
尚余不在意这人反应如何,反正他知道,李逸鸣必定把他所有话都听了进去。
至于真相究竟如何,也根本不重要。
少年纤长手指在膝盖上跃动,他模样安闲自得,发昂副如此就能消磨一整天的时光,即便无人搭理也没关系。
可尚余忽然想起一件至关紧要的事情来,于是他又平平静静地问:“韩青这次不来?”
李逸鸣再不高兴,还是有礼有节,该答话时他还是说话了,“不来,闭关修炼。”
“每次她不都热心得很么,最后一关都要出些棘手难题,看小辈们头疼不已才开心。怎么她这次没了兴趣,莫非是心魔丛生别无他法?”
尚余一眯眼,越发觉得自己想得有道理。
他直觉向来精准,不用太费脑子,就能将事情真相猜个七七八八。
看到别人过得不好,尚余自己反倒开心。
他在世间一个朋友都没有,仇敌倒是不少,可惜最后全都死了个干净,也有些兴味索然。
难得有几位老熟人每十年一聚,能让他打发一下无聊时光,尚余这才有了三分精神。
他这次只见到李逸鸣,没见到另外一人,自然觉得诧异,说起话来也是无所顾忌。
“我不知,她闭关修炼,没有传音。”白衣修士答得言简意赅,明摆着是不愿意多说话,好在尚余大度地不在意。
“好,韩青不出手,就由我出题考考那些小辈。”尚余一拍掌,眼睛闪亮咄咄逼人,就连纤丽样貌也有莫名的冷肃之意,“灵山大典嘛,毕竟是上界十年一次的盛会。”
“一群人心性平常脑子不好用,唯有修为还算过得去,都觉得自己能夺得头筹,实在是痴心妄想。修行太残酷,修士大浪淘沙所剩无几,本尊心眼好,就让他们率先感受一下什么是天道无情。”
第70章
白衣修士还是双目微闭,他听见尚余的话,只淡淡说了一句:“那些小辈倒也无辜,你别太苛刻。”
尚殿主闻言一挑眉,笑意流转分外狡黠,“别人都说你心冷如铁严苛无情,在我看来恰恰相反。为了一群素不相识的小辈,你都能花这么多心思,着实难得。”
“灵山大典本应是他们的机缘,而非劫难。”
“横竖你徒弟和我徒孙都会安然无恙,你何必管那么多?天下无助之人多了去,你还能一一伸手救济不成?”
一向笑嘻嘻的少年,竟罕见地板起脸语声嘲讽。
他微眯着眼睛眼神讽刺,如利刃般直望而来,心智稍弱之人都会觉得惶恐不安。他们根本受不得此等威压,恨不能跪倒在这纤弱少年面前,以求他的宽恕。
上界大能之辈个个有此威严,哪怕看上去再和顺的人,都是一路这般搏杀过来的。他们与天斗与地斗与己斗,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是惊天动地。
尚余也不是脾气多好的人,他只是格外能忍耐罢了。
他从一个资质平平的太上派外门弟子一路而来,直至有了今日这般成就,不光是尚余道心坚定心思缜密,更因他能忍也敢杀罢了。
即便太上派内有陈家挑衅他的威严,甚至不管不顾对尚余选中的棋子出手,他也能气定神闲暂不出手,看似没有大能的脾气,原本太上派内也颇有微词。
可尚余一出手就能震慑世人,让一个陈家小辈修为尽废无法修行只是序幕。他又是雷霆手段骤然发难,陈家在太上派的分支早被灭个七七八八,都没精力在太上派内发难。
如此人物,哪怕装出一副纯然无害的模样,都能让人绷紧神经。更不用提此刻尚余神情讥讽略带敌意,已然能让一些大人物坐立不安了。
但李逸鸣全然无事,他不抬眉不睁眼,仍是平平静静地答:“你说话太刻薄,无趣。”
听到这句话的尚余,顷刻间锐利如刃的眼神节节断裂。一眨眼,他眼中又是星光璀璨柔和无害,“是,我无趣。总之,最后这十三个小辈就让我亲自出手考校一下。”
“不许你心软,更不许你插手。否则,我会生气。”
少年话音暧昧又缠绵,不像交涉,倒是更像撒娇。就如皮毛光滑支着耳朵的猫咪在你腿边绕来绕去,模样亲昵娇声绵软,明知它可能伸爪挠你,还是让人忍不住摸摸它的脑袋。
面对这等亲昵,白衣修士冷冷淡淡地应了一声,还是稳如磐石毫不动情。
尚余也不管李逸鸣有何反应,他自顾自地做好打算,“天道无情,向来容不得侥幸。灵山大典本来是为了筛选上界有才能的小辈才设立,本来也不该如此规则宽泛。”
“谁想韩青这些年来心软了,次次手下留情,甚至不准伤人性命,着实太无趣。”少年一边说一边摇头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