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好在他这把刀不小心也没生气,否则岂不是亏大了?
楚衍再也不敢像之前那样随意而为,他抬头望望天边,云霞红得灿烂绮丽,就如同那把刀的刀刃一般。
少年取出刀一看,就发现割昏晓晃动不休,最终刀尖向外,指向山顶。
大概是机缘难得,看它迫不及待的表现,仿佛一瞬都等待不了。
这座几欲天齐的兵刃之山上,究竟有什么东西?楚衍仔细想了好一会,也没猜到太多。
猜不到就干脆不想,思虑太多反倒无用。也许在这山巅之上,就有修复这把刀的方法呢?
楚衍绕着那座山走了好一会,试图从中找到落足之处。可惜的是,处处陡峭无处落脚。
他又运转灵气,再次沮丧地发现经脉已被封锁。自己浑身无力体质单薄,真和一个普通凡人没有区别。
闷头想了好一会,楚衍都没有头绪。他认命般叹了口气,心中也早有准备。
机缘机缘嘛,很少有轻轻松松一步促成的好事。消耗的时间长且费劲力气,还有可能一无所获,不由得人不灰心叹气。
好歹自己比平常人强,毕竟他就在灵山之巅,隐约能体悟感应到天机。
这场天道赐予的造化,大概不会落空。且割昏晓准确无疑地指向山顶,也算有了明确目标,总比没有线索到处搜寻要好得多。
要爬山就爬山,楚衍不怕疼还心性坚韧。他甚至能苦中作乐地想,这大约也是考验也是淬炼心性,也不用觉得沮丧不快。
一步踏在兵刃构筑的山峰之上,锋寒之气就顺着脚心直灌头顶。就连发梢也能体悟到那股凉意,楚衍浑身上下一哆嗦,已然觉得不太舒服。
既然都已迈出第一步,接下来也不能放弃啊。楚衍二话不说继续向前,面颊又被无形锋芒割破了,一道微弱血痕残留其上,久久不会消散。
第三步第十步,一步更比一步艰难。
滴滴答答的血迹汇成小小溪流,顺着尖锐兵刃流淌而下,楚衍浑身上下都使道道割痕,不可谓不狼狈。
此等步步艰难的体验,仿佛硬生生穿行于刀锋剑芒构筑的丛林之中,惊心动魄又格外疼痛。
好在割昏晓自会袒护主人。它一道气流发出,护住了楚衍关键诀窍,细细暖流流淌在他经脉之中,也让楚衍有了继续向前的动力。
毕竟是心神贴合的好兵刃,都不用楚衍吩咐,他们之间自有天大默契。
楚衍不着边际地想着乱七八糟的事情,再抬头看看前路。
他仔细估算时间,半个时辰只走了四分之一,一个时辰耗尽之后,大约是无法抵达山顶。
伤势如何倒在其次,明知毫无希望还要继续向前,此等打击才称得上摧毁心念。
少年拭去面上血迹后,还是沉稳执着地继续向前。
楚衍屈身抬腿迈步,每一步都要再三落实之后才踏出,生怕中途出了什么差错。
慢一点没什么关系,安全谨慎些才是至关紧要。
即便看似毫无希望,也并非全无可能,毕竟他未曾亲身确认此点。若不能奋力一搏,怕是楚衍都要遗憾终身。
也许是疼痛太多,到了最后已经变为麻木。楚衍发现他的耳朵嗡嗡作响,活像被毒辣太阳晒晕了一般,有气无力浑身发冷,甚至开始幻听。
“我想请你,帮我铸一把刀。”
恍惚间,楚衍听到了自己的声音。虽然一下就能分辨出来,他还是听出了微妙的区别。
那应当是他年纪稍大些之后,声音略有低沉还是动听,明显有了成年男子的磁性温然。
什么时候,他有过这等经历?
楚衍尽管昏昏沉沉,脑子却还是清明的。他搜寻一遍脑海中的记忆,仍然猜不出来源。
少年本能地屏住呼吸侧耳倾听,觉得每字每句都关乎着他将来的命途,更揭示了尘封已久的隐秘。
“剑是百兵之首,我现在只炼剑,从不铸刀。”
回答之人是女子,声音冷淡平稳,似一条长河奔流向前,偶尔溅出些微水花,又很快沉寂。
“我知道道友的规矩,不如你稍等片刻,接着听听我的要求如何?”年纪稍长的楚衍还不放弃。他温和地笑了一笑,话音虽然柔和,却透着顾不容拒绝的意味。
寂静沉默,女子没有回答,大概是默许。
“剑是君子,风度端然高贵凛然。刀却没有那么多讲究,它是杀伐之器,杀意浓重无所顾忌。我是小人而非君子,所以才来求姑娘替我铸刀。”
能够坦荡明了自称小人的自己,让楚衍觉得有些熟悉。
毕竟是同一个人,自有骄傲不肯退让,自称小人,未必就是真小人。
“我想要一把刀,轻巧又纤薄的刀。不是那种形体太大蠢笨之物,那只是凡间杀猪宰羊的普通物件。”
年长的楚衍嗤地一笑,显然带着鄙薄与调侃,女子还是没有出声。
无人回答,楚衍不觉得尴尬,还是自顾自道:“它不需要太长,也不需要多锋利。也许乍一看,像是姑娘家的玩物,秀美温柔能在掌心把玩,然而它却是一把难得的好刀,甚至能割开山峰的两极,阴与阳,昏与晓。”
割昏晓,楚衍骤然一惊,原来如此。
造化钟神秀,阴阳割昏晓。割昏晓三字,本来也是从这诗句中化用而来。
这回女子有了回应,态度还是沉静,言语中却有些冷淡,“你的气魄太小,若只需斩断山峦,普通玄器都能做到。阁下到云中城随意走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