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大人知道长宁想要什么?”
楼咏清皱了皱眉头,唇角扯开浅浅苦笑:“我看你是无欲无求。”
郑长宁说:“楼大人所言不虚。”说罢,又用一套标准的礼节拉开两人的距离,继续前行。
楼咏清无声一叹,温言道:“回去了早点休息,就别熬夜了,明天的晚场我抽空来看看。你那边若是遇到什么难处不好摆平的,可以来与我说,我自问手里还是有点权力的,有些事做得来。”
郑长宁淡淡问:“以权谋私?”
楼咏清笑了笑,不再言语。
***
晓月湖畔,人越来越多。
夏舞雩越发觉得拥挤,人潮都把她和冀临霄挤到柳树枝下了,那柳树枝搔.刮在耳侧,又痒又刺。她下意识的微偏了头,不想冀临霄却抬手捏住那枝柳条,啪,折断了。
夏舞雩故作心疼的说:“大人真是辣手摧花。”
冀临霄面皮一抖,没接话,却沉默的把周围所有有可能触碰到他夫人的柳条全给扒开了,当然扒开了不管用的就折掉,看得夏舞雩笑意盈盈。
可就在此时,人群中爆发一片哗然,只见湖畔人群乱了,有人呼道:“快救人!有人落水了!”
夏舞雩顿时庆幸冀临霄把她带离了湖边,不然说不准这会儿落水的就是她了。许是湖边人太多,人们这么一推挤,竟是又掉下去几个,顿时场面更混乱,有人跳进水里救人。余下的人有的想离开点,不料有心术不正之人趁机偷窃,结果,原本就有点乱的人群因为一句“抓贼啊”而完全混乱起来,一声声烟火亦增添了这种混乱。
冀临霄见人群都往他们这边来,忙拉着夏舞雩的手,想先把她送到安全地带,没想到那偷东西的小贼朝这边跑来。
冀临霄腾出一手,准备将这小贼制住,可这小贼滑头的很,看出他的动作,临时一拐,朝夏舞雩撞上去。
“艳艳!”
冀临霄惊呼一声,夏舞雩被撞出去,两人的手分开,她朝后趔趄了好几步,摔在柳树下。
冀临霄忙要去搀她,而追贼的人也冲上来了。被偷的人是某个异姓王的郡主,家丁护卫带了一大群,追起贼来横冲直撞。
冀临霄眼看着就要抵达夏舞雩身前,却被这帮家丁护卫冲散。同被冲开的还有其他人,因着推搡,好些人跌倒,余下的人被挤着从他们身上踩过,再加上这里本就人满为患,那边落水的人上岸后又急匆匆乱跑,导致人潮彻底混乱,人们竞相叫喊,好些人被踩踏而过,惨叫也被湮没在呼喊声和震耳欲聋的烟火声中。
冀临霄慌了。
他心里急的上火,眼底焦灼又寒的吓人。想往柳树那里冲,偏被人挤得朝相反方向跌。这么多人慌不择路,他能维持住不倒已是用了十分力气。他呼喊夏舞雩的名字,却只听见烟火隆隆,听不见她半点回音。
谁也没想到,本是欢欢喜喜的上元夜,晓月湖畔却发生了踩踏事故。
好些人受伤,还有被人群冲得分散的。京兆尹衙门带着人来了,却被好些与亲人走散的人围起来,哭着央求衙役给他们找亲人。
冀临霄在那棵柳树下没有看见夏舞雩。
他盯着地上的一道血痕,身体里像是有什么东西被刨掘而出,连血带肉的,痛到肌骨。
“艳艳?!艳艳?!”他呼喊、寻找,慌了似的四下寻人。
艳艳穿着紫色的衣裙,艳艳戴着鎏金的步摇,艳艳的发髻是飞月髻……
满城还是灯火辉煌,头顶的星子摇摇晃晃的像是要被吹落。
冀临霄看到一个又一个相似的背影,而当每一次以为找到她的时候,都在看到她们的面容后倍感失望。
一个女子被冀临霄不慎撞了下,扬起眉头嗤道:“你谁啊你!”
“对不起。”他施了个礼,继续寻找,身后是那女子的抱怨:“这人有病吧!”
找过一条条街道,经历过无数次失望,冀临霄甚至已经有些六神无主,脸上所有的平静都已破碎,脸色差的吓人。
街上人已经越来越少,夜深了,冰冷袭上全身。
冷风吹得冀临霄嘴唇发白,他身躯紧绷,望着自己一路找来的长街,忽然觉得他好像很久不曾这样遍身冷透。
上一次身体这般冷,是什么时候?
他恍恍惚惚的想起,那是二十年前,他亲眼看着爹抱着娘的骨骸走上刑场,烈火熊熊燃烧的时候。
那时,他冷的不知所措,冷的就像是没了活着的意义。他知道,那是“失去”的感觉。
而今天,这种感觉再度袭来,冻得他坐立难安,慌得他几乎要发狂。艳艳到底在哪里?她穿的不多,怕是又被人踩伤,她现在也在找他吧?为什么两个人就是碰不到对方?
冀临霄甚至开始憎恨这座偌大的城池。
就在他已经决定要回冀府出动全员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又寻回了晓月湖畔。
烟火早就停了,晓月湖畔几乎不剩下人,他四下张望,突然瞧见一道窈窕的身影,就立在那棵柳树下。
“艳艳!”
冀临霄一下子激动起来,飞奔过去。
他冲向那道身影,想要从后面抱住她,却又害怕把她惊到,他只好喊道:“艳艳!原来你在这儿!”
那身影震了下,回眸望来。冀临霄顿时刹住脚步,排山倒海的冰冷夹杂失望漫心头。
不是,不是她。
他又认错人了。
紧接着一股沮丧的情绪不断扩大,发展到极致,占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