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声音低,轻如耳语,似是无奈的感叹,又像是自暴自弃地沉沦:“我有多喜欢你。”
向歌身子微颤了下,眼睛倏地睁大了。
周行衍和向歌这两个名字连接在一起,好像是跨越了千山万水,又好像是无比自然理所应当。
甚至彼此连一句喜欢都未曾出口。
向歌其实从来都不是个勇敢的人,其他无论什么时候都好,唯独在面对感情和家庭关系的时候,她会变得无比的矛盾,会下意识的怯懦想要退缩,会不自觉的怀疑自己是不是不曾也不配拥有。
从小的成长环境和经理让她心底有深埋着的小心翼翼。
她比谁都骄傲,也比谁都自卑。
直到周行衍出现了。
身后就凭空多出了一双无形的手,不断的推着她,让她以一种决绝的姿态不受控制地向他靠近。
像是有人在她耳边不停地鼓励着她,勇敢点,再勇敢点,催促着她让她想要离他近一点,更近一点。
直到他出现。
他太好了,他光芒万丈,他像是冬日清晨第一束光,穿透厚重的云层照射,驱散了她每一个漫长无垠夜晚中永无止境的黑暗。
也温柔的将她拥入怀中,一遍一遍的告诉她,你很棒,你善良又勇敢,是世界上最好的姑娘,连每一根睫毛都可爱。
心脏清晰又微弱的颤了颤,直到指尖发麻,向歌抱着他的手臂收紧,鼻子皱了皱,声音软软的哑:“你故意的吧,你就是想让我误机。”
周行衍失笑。
怀里的身子纤细,没骨头似的,仿佛稍微再使点力气就会断掉,让人忍不住小心翼翼地。
想把她捧在手心里,想抱着她,宠着她,把这个世界上他所能想到的最好的东西都送到她面前。
他低低笑了声:“那你还走不走?”
向歌沉默了一会儿,手臂松了,身子微微向后撤了撤:“行行,我会变厉害的。”
她认真地看着他:“我也会登上顶点,成为我的领域里最厉害的人,到时候我们就结婚吧。”
上午天光浅淡,透过机场通透的玻璃天窗一层层撒下来,她睫毛扑扇,末端染了浅金色的绒毛。
整个人浸透在阳光下,仿佛一副完整的,动态的画,像沉睡的雄狮缓慢苏醒,像破茧而出展翅欲飞的蝶。
周行衍敛睫凝视她,半晌,缓慢而清晰:“好。”
机场里人流来去匆匆,瞬间擦肩而过,并不多做停留。
天高而淡,蓝的通透,云层薄而柔软,不时有飞机起飞的呜呜低鸣。
是个好天气。
*
九、十月各种大小秀堆叠在一起,最忙的时段儿明明过去,向歌却好像变得更忙了。
几乎是眨眼的功夫,二、三月份的秋冬时装周已然开始筹备,向歌从十月起一直马不停蹄地忙,各个国家大大小小秀场走了无数,终于换来了秋冬时装周不少牌子的青睐提前邀约,隐隐有了点小秀霸的势头。
周行衍空闲时间也不多,忙起来更是暗无天日,两个人经常连打电话的时间都少,向歌在国外就只晚上忙里抽闲能视个频,等她回国呆不了几天又要走,时间更是宝贵,周行衍恨不得洗澡都拉着她。
想到自己几个月前在机场被那双坚定又璀璨的眼睛蛊惑,还鼓励着她说“好”,而后面对着无边的漫漫长夜,周行衍指节抵着额角,何止后悔。
又不是养不起她,就应该把她绑在身边,无聊的时候去随便拍拍平面不知名小杂志就挺好。
周行衍甚至连元旦都是和梁盛西一起过的。
一个有女朋友的奔三男人,元旦却只能和女朋友通过三毫米的手机显示屏相见,还要忍受身边兄弟时不时毫不留情地幸灾乐祸。
周行衍肠子都悔青了。
隆冬将至,天气潮湿刺骨的冷,下月月初春节,街上已经带了年味。
苏影后和周院长上个礼拜已经直飞海南,此时享受着阳光海浪和沙滩,完全不被寒冬困扰,顺便通知了他一声过完年再回来。
林染转了科室,本身骨科就和其他科室不太一样,骨科手术对于医生的体力要求很高,对于女性医生来说确实会有比较大的压力,之前一直不肯转科室,也是因为周行衍的缘故。
走之前,女人理干净桌子上的东西往外走,周行衍刚好进办公室,准备下班。
她看着他笑了,语气故作轻松,好看的眼睛里却带着微弱的希冀:“我走啦,祝你以后幸福啊。”
周行衍冷淡点头:“谢谢,你也是。”
官方到毫无感情掺杂似的答复。
连最后一点希望都灭掉了。
女人离开的背影有些失魂落魄的样子,周行衍仿若未觉,进屋脱掉白大褂挂好,换上外套。
梁盛西看着他没什么表情的样子忍不住摇头:“林妹妹也好歹也追了你六年了,你还真是一丁点感觉都不带有的。”
周行衍表情无波无澜,抓起桌上手机:“我也六年前就明确拒绝过了,”他手揣进大衣口袋往外走,侧头看他,有点好笑挑了挑眉,“你现在又不站妖精妹妹这边了?”
“我肯定是誓死支持我妖精妹妹的啊,”梁盛西连忙道,“我只是感慨一下,我们阿衍真是十年如一日的冷酷无情啊。”
周行衍勾唇笑了下,没说话。
梁盛西也没说话,两个人上了电梯,他又忍不住瞥身边的男人。
其实他说他也只是调侃,他认识周行衍这么多年,又何尝会不知道,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