闷油瓶没有再说第二次,而是转头看着火炉,眼睛里静如死水。
我刚刚的两个问题,一个是问最不愿意面对的真相是什么,后一个问题是汪家人开始做梦是什么意思。
他回答的是哪一个?难道这两个是同样的回答?闷油瓶消失了?
这是什么胡扯的发展,如果是职业失踪人员的那种消失不见,现在的我还勉强可以接受,但是他刚刚讲了这么多玄乎的东西,就算我再迟钝,也不可能把这句话单纯的理解为一个比喻。
很多年前,闷油瓶也说过类似的话,他说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存在,还是只是别人的幻影,就算有一天消失,也不会有人记得。
这句话如果不是个比喻,想起来就让人毛骨悚然。虽然不管是那时还是现在,我一直像神经病一样追在他后面,无论是哪种消失,他都不会那么简单的办到。
真的是这样吗?
闷油瓶说过我们所做的都没有意义,我被这句话噎过好几次。
(他绝对不适合给人当小白脸,说话不会讨人欢心,而且也不看场合,脸再好也分分钟被富婆扫地出门。)
他说的也许就是实情,并不是在打击我这个被胖子称为“热恋狂躁症”的人。就算是我们现在的关系,我对他的“记得”,只是我作为一个人的记得。就像虫子看不透人的脑瓜……别说看透了,我连“看”估计都做不到。
所以说,其实不管什么承诺还是约定,这些东西本身也没有任何意义。不行,这么想就是一个怪圈,那什么都没意义了。全都是空,咱们可以直接出家了。
这么说也不准确,出家也没什么意义。
“我不想了。”我脑子乱成了一团,抬胳膊晃晃手对他道。
没想到半响都没有回应,连句“嗯”都没有,我觉得奇怪再抬头看,发现丫居然闭目养神,似乎已经睡着了。
坐着也能睡,说了这么劲爆的猛料也没有内心波澜,倒也真是他会干的事情,我轻轻推了他一下,闷油瓶立刻睁开了眼睛。
我说你躺着睡,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我出去放水。
披上外套出了土屋,寒风一吹之后,我整个人都打起了摆子。外面天还是黑的,几乎是碗口大的星子缀在天边。胖子的屋里黑着灯,我满肚子心事,都不知道该找谁说好。
越往山里走,越没信号,现在想打电话都得下山找专门的旅馆去。也许明天可以拍个电报,问问叫人查的那些事情怎么样了。
深山真是延缓科技发展的地方,少了那些身外物之后,人倒也变得干净起来,可以进行比较纯粹的思考,因为你除了思考外也没什么能做的事,也许我也该在这么个地方清修一段时间,提高思想水平。
上次我来的时候没有真正的感受到“安静”,周围那么多眼线,被人引着入了局都丝毫不知。
怪我警觉性一向不高。
这一点我跟黑眼镜特别练过,他之前跟我说过,想要提高警觉性,你就必须要寻找自己心中的兽性。而我太弱了,能有那种“兔子被狼盯上就知道要撒腿跑”的兽性就行。
我一直觉得黑眼镜是在耍人,我抓狂奔跑的时候,明明都是假想自己是一匹美洲豹。
但就当我脱了裤子在旱厕的隔间一站,准备扶屌大尿的那么一刻,我好像真的体验到了兔子的心理:如芒在背,死神注视着你,hello。
那种危险的视线仿佛是有形体的,本身就能杀人。普通人在这种时候,往往会回头去看,或者接着撒尿,但我的训练成果就是以认怂和快跑为主,第一时间我甚至都没有考虑哪里有人、为什么要狙击一个厕所,整个人直接矮身往尿坑旁一滚。
“嗖”地一声,虽然没看清,但绝对是有什么东西蹭着我的头皮飞了过去。我的心凉了,尿意全无。
无声手枪?
我看都不看那是什么,拽裤子狂奔不止。
“小哥!胖子!”我转出去就大喊,这时候就没有必要装英雄了,声音叫出来大地把我自己都给吓了一大跳。
喊完之后我停了半步,因为前面再跑是死路,如果再往前冲会被人包饺子,也就是这么一停的半秒,我第一次看清了攻击我的武器。
一个黑色的影子,极快地从眼前划过。
我这次总算认了出来,绝对不是枪,这是一把弩箭,假的张海杏用这个攻击过我。
那婆娘?我操怎么回事?她不是早就死了吗?
我根本来不及细想,所有的一切都是一瞬间计算出来的,也就是所谓的的小野兽爆发:弩箭攻击需要射的人处在视野开阔的地方,而我只要换个场地,就能让他找不到我。
我疯狂往回跑了几步,试图靠近地形稍微复杂一些的住宿区的位置,然后终于有机会抬头找那人在哪。
我似乎只看到了一团蓝色的影子,就在很远之外的庙间一闪,眼花一样,然后不见了。
但是下个瞬间我听到了ròu_tǐ落地的声音,那个蓝影看来是换阵地了。我屏息凝神,强迫自己调动起所有的感官——几乎听不出来的脚步声,从那边低一些的位置传来。
他可能是换了一个房顶?
我喘了一口气,猛地意识到那个方向离闷油瓶的房间更近,如果他刚刚听到我的呼喊马上出来,可能会直接被一箭射穿。
“他有弩!”我顾不上暴露自己的位置了,拼命大喊。
第四十七章 吴邪的记录——射箭
立即有一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