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南眼睛通红,他拽着赵羽丰的头发把人拖到厨房,一脚踹开了角落里的木门,木门外是湍急的河流,水浪不停拍打着两岸,有时浪大了水花甚至会溅到屋内。
赵羽丰被木门上震落的灰呛得直咳嗽,他甚至有种头皮都已经被扯掉了的错觉,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又被按进了水里。
浑浊的污水从四面八方涌过来,他拼命挣扎,想要吸气,吸进来的却全是污水,大量的水进入胃中,胃袋被涨大到极限,他整个人变得木木的,挣扎的力度慢慢小下去。
肚子很涨,赵羽丰却丝毫感觉不到痛苦,他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手脚软绵绵的使不上力,意识却前所未有的清晰,他知道自己在水里,也知道自己快要死了,没有恐惧,也没有悲伤,只是很平静的接受了这个事实。
他快死了,死在臭气熏天的河沟里。
他紧绷的神经慢慢舒缓下来,感觉自己像是一根飘荡在河中的水草,原本狰狞可怖的水流变得亲切起来,他尝试着睁开眼,浑浊的污水阻挡了他的视线,只能看见一团朦朦胧胧的白色光晕。
那团光晕越来越亮,他感觉自己在缓缓上升,接着,四周突然嘈杂起来。
赵羽丰耳朵嗡嗡的响,他在水泥地上蜷缩成一团,咳嗽得撕心裂肺。
付南把人抱在怀里,温柔的替他拍着背:“你要乖一点,再乖一点。”
不知道咳了多久,赵羽丰的呼吸总算畅通起来,他软绵绵的躺着,两眼茫然的看着天空。
天色已经暗了,星星从云层中露出脸,月亮散发着柔和的光晕,带着水汽的晚风沿着水面吹向远方。
付南用柔软的毛巾将赵羽丰身上的污水擦净,半搂半抱的把人带到橱柜边:“我们一起做晚饭吧。”
两人贴得很紧,姿态.亲.密得像是热恋中的恋人,付南裹着赵羽丰的手,带着他一起切菜,点火,翻炒。
屋子里慢慢充满饭菜的香气,赵羽丰被抱到了浴室,付南温柔的捧着他的脸:“乖,自己洗澡,换一套新衣服再出来吃饭。”
浴室门虚掩着,热水慢慢上升,赵羽丰的皮肤被水汽蒸得发红,他看着热水漫过浴缸边缘,抬手将水关了。
鼻腔里和口腔中仍旧残留着挥之不去的土腥味儿,强烈的恶心感促使他趴到浴缸边缘抠着嗓子呕吐,半晌,地面多了一滩黄褐色的污水。
浴室外很热闹。
付南出门带回来了一只扎着蝴蝶结的小狗,小狗子非常活泼好动,还没小指长的尾巴摇个不停,粉色的舌头也吐在外面忘了收回去。
付南单手抱着狗把茶几上的零食全部收进抽屉,又铺上了带着华丽花纹的桌布,好心情的哼着不成曲的调儿。
看见赵羽丰穿着睡衣出来,他又顺手将卧室唯一的灯按灭了。
茶几上的烛台还亮着,摇曳的火苗在付南脸上印上一层昏黄的光晕,他举着小狗子露出一个个大大的笑:“惊喜。”
小狗子很馋,望着桌上的食物不停掉口水,赵羽丰心软了一瞬,忍不住把狗接过来。
付南更高兴了,揽着赵羽丰的肩膀坐下,小狗子乖乖趴在赵羽丰怀里,两只前腿扒着赵羽丰的手臂,黑溜溜的眼珠子直楞楞的盯着盘子里的肉,小声呜咽讨食。
付南捏了块儿排骨喂给小狗:“咱们给它取给什么名字?”
“都可以”,赵羽丰喉咙痛,说话声音也哑,他难受的皱起了眉:“你选。”
“跟着你姓赵,好不好?叫二宝。”
“嗯。”
付南突然变得话多,大多时候都是他在说,赵羽丰抱着狗安安静静的听。
墙上的时针慢慢走到二十二点,桌上的食物变凉,油脂凝固起来。
付南喝了一口水,重新去厨房给赵羽丰下了一碗面:“饿了吧,吃这个。”
赵羽丰默不作声的闷头吃,吃了一半擦擦嘴把小狗子放到豌边。小狗子两条后腿用力蹬着,半个脑袋都埋进了盆里。
付南单手支着下巴,神色温柔的看着赵羽丰的脸。
赵羽丰被盯得浑身不自在,他看了看墙上的挂钟:“你今天晚上不回去吗?”
“不回去”,付南语气像是任性的小孩子在撒娇:“我想和你一起睡。”
赵羽丰成沉默,室内变得安静,付南躺到赵羽丰大腿上:“就这么一次,好不好?”
“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
付南火急火燎的抱着赵羽丰.上.床,小狗子也被一同抱上去,动作幅度太大,它被震得从赵羽丰怀里咕噜噜滚进被褥中。
柔软蓬松的被褥将它完全淹没,小狗子晕乎乎的转了几圈,用力摇了摇脑袋才开始咬被子玩。
付南抱紧了怀里的人,打开电视,像是老夫老妻一样和赵羽丰讨论着节目。
赵羽丰被淹太久,脑子还很乱,反应也很迟钝,精神上的疲惫和身体上的疲惫一同涌上来,困得眼睛都睁不开。
付南温柔的在他前额落下一个吻:“乖,困了就睡吧。”
天边刚刚泛起鱼肚白的时候赵羽丰醒了,他感觉脸上热乎乎的,伸手一摸,摸到个毛茸茸的小.屁.股,小狗子睡得正香,四条小短腿胡乱摆着。
付南依旧维持着原来的姿势,一夜没睡,此时也没显露出多少疲态:“早安。”
赵羽丰心中的惶恐迅速将摸到狗崽的喜悦压下去,他偏过头不说话。
付南凑到他耳边,若有若无的亲着那娇嫩的耳垂:“我以后可能不能陪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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